虞上戎保持着這個姿勢，紋絲不動。

這種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得好好思忖考慮。

莫說可能會死……就算明確告訴你，砍掉你的雙腿，便可以保命，你敢嗎？你有這個勇氣嗎？

虞上戎便是面臨着如此的選擇。

雖說不是砍雙腿那麼殘酷，但是砍金蓮，同樣讓人難以接受。

對於修行者而言，修爲，便是另外一條命。

沒了修爲……那便是廢人一個，與死無異。

……

夜幕降臨。

沒有光線。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薰華墓中。

虞上戎抓着劍鞘，大拇指時不時往上頂起長生劍。

長生劍與劍鞘不算摩擦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和刺耳。

就像是屠戶不斷磨刀似的。

就這麼一直保持了近乎一夜的時間。

上方再次出現微弱的亮光之時。

虞上戎的大拇指沒有頂起。

冥冥中自有註定……或許在他年少時離開巫咸山之時，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

死，很可怕嗎？

沒了修爲，早晚也會死。

噌！

虞上戎的大拇指奮力頂起長生劍。

比之前任何一次頂得都要厲害，長生劍來到空中。

虞上戎面色沉着，起身抓住長生劍……

同時，百劫洞冥法身，照亮了整個薰華墓。

他看也沒看，用力揮動長生劍！

哧！

有的時候……用力揮劍，不只是要殺死對手！

虞上戎揮出這一劍後。

才漠然看了一眼百劫洞冥法身。

紫色的金蓮，與上半部分的法身，一分爲二……

一半往上，一半往下！

儘管是這般場合，虞上戎亦是不想讓自己太過於狼狽，擡手便是在身前點了幾下穴道。

盤腿坐了下去。

剛坐下去的一瞬間，面色慘白，佈滿虛汗。

下半部法身，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見。

上半部分，進入了他的身軀當中。

緊接着丹田氣海轟然變化，如同海嘯一般，翻江倒海。

一個人可以強到什麼地步？

在他如此近距離面對死亡的時候，依然可以保持坦然的態度。

面不改色，堅韌不拔。

就這樣，整個人就像是在火山中炙烤似的，所有的元氣像是找不到寄託似的，到處亂竄。

他不動如山，苦苦支撐。

時間流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虞上戎感覺到意識尚在，猛然睜開眼睛。

他的修爲開始大降——

八葉，降到七葉，再降到六葉。

丹田氣海中儲存的元氣，慢慢宣泄了出去。

五葉，四葉，三葉……二葉……一葉。

嘴角終於流出血絲。

但虞上戎並未因此感到沮喪。

恰恰相反，他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哪怕受了重傷，哪怕蓮葉消失，最起碼，命還在。

沒了金蓮，自然也就沒了葉數，這一點也在意料之中。

“不過是重新開葉罷了。”

他的聲音，在薰華墓中顯得自信，而有力。

所有的輝煌，都已成回憶。

人生成敗，不過是從頭再來。

……

與此同時，大炎的梁州和益州，同樣也在發生着急劇的變化。

魔天閣中。

明世因拿着江愛劍的飛書，看着端坐於大殿上的師父，說道：“師父，江愛劍的飛書說，皇室已派軍前往梁州……樓蘭和柔利兩國的修行者也趕了過去。以司無涯的聰明才智，不可能算不到這一點，還需要耐心等待情況。”

陸州沒有開口說話，而是看着界面上的功德點數，研究怎麼花。

眼下要擒獲司無涯和於正海，的確需要靜觀其變。

功德點：17900。

可能是已經習慣了系統的套路，陸州早就被磨得一點脾氣都沒有，相當的平靜。

不就是十萬點功德，慢慢攢就是了。

見師父沒有迴應。

明世因恭恭敬敬離開了大殿。

次日，明世因再次持江愛劍的飛書來到大殿中。

看到師父正在作畫，說明師父心情還不錯，明世因的膽子大了一些。

來到跟前，直接道：

“師父，江愛劍的飛書說，皇室故意放棄益州，已派四皇子劉秉，前往梁州平亂……不過，司無涯似乎料到這個結果，大炎九州的幽冥教，故意作亂。如今……如今，天下已亂。”

陸州停下手中動作。

這倆孽徒，果真是想要天下大亂，與神都爲敵。

能做到嗎？

誰也不知道。

若是單純只靠於正海，恐怕不行。

但有司無涯幫忙，變數就大了，他所擁有的暗網，龐大得令人難以置信。就連江愛劍，也要忌憚三分，誰人敢不怕他？

沉吟片刻。

陸州說道：“皇室研究九葉的事，江愛劍沒說？”

“沒說。”

“那便提醒一下。”

“徒兒遵命。”

益州和梁州作亂的事，陸州不關心，也不想關注。

哪怕是天下大亂，也不過是幽冥教在暗中搞鬼。

若是沒有明確的消息……陸州不會輕易動身。

所以，陸州需要極好的耐心。這一點也是原主姬天道最欠缺的東西。

在這之前，還不如好好查查九葉的事。

直到第三天……

明世因走路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很多。

這次不只是明世因，連小鳶兒和端木生，也跟着進入大殿中。

“師父，江愛劍飛書。”

“說重點。”陸州道。

“江愛劍說，永寧公主隨四皇子出征梁州……幽冥教腹背受敵，好像沒能跑掉。”明世因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有點不太敢相信。

陸州微怔。停筆。

隨手一揮。

明世因手中的飛書，飛到他的手中。

陸州看了一遍，眉頭微皺：“以司無涯的本事，不會這麼容易被包纔對……永寧公主？”

“永寧公主不過是女流之輩，怎麼會跟劉秉一起去梁州？”明世因感到奇怪。

就在這時……

諸洪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極其響亮：

“徒兒拜見師父！”

一聽到這貨的聲音，明世因沒來由的暴躁。

“八師弟，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明世因語帶威脅。

諸洪共嘿嘿一笑說道：“師父，我知道這個永寧公主。”

“繼續。”陸州坐了下去。

“永寧公主喜歡七師兄……我只聽七師兄提過一次，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諸洪共說道。

“老相好？”

明世因瞪大眼睛，“難怪他可以在韓玉元的手中逃脫，難怪他對宮中的事瞭解這麼多，難怪可以把江愛劍逼到躲進魔天閣……原來是有個公主在背後撐腰！沒想到，老七長得斯斯文文的，竟然是個道貌岸然的禽獸！”

“……”

這話聽着酸酸的，有點像是單身狗的咆哮。

端木生看了一眼明世因，便一邊哈氣擦霸王槍去了。

小鳶兒笑着道：

“永寧姐姐長得漂亮嗎？”

“沒見過。”諸洪共說道。

明世因道：“小師妹，別打岔。師父，這件事不簡單……一定是老七故意留下的陷阱。”

小鳶兒像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陸州一邊撫須，一邊點頭思索。

強化版牢籠束縛還有兩張，致命一擊還有一張。非凡之力足夠。

陸州現在有足夠的資本，擒獲司無涯和於正海。

問題是……他們會在哪裏出現呢？

思忖片刻，陸州緩緩站了起來，看着明世因說道：“如果你是司無涯，你會怎麼做？”

PS:用手機傳的，在老家，晚上可能晚點更。抱歉了，別忘記投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