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重和周紀峯也只是猶豫了一下而已。
大小還是分得清楚的。
潘重和周紀峯像是難兄難弟似的，彼此給了個鼓勵的眼神，走了過去。
來到了虞上戎跟前，潘重說道：“二先生，抱歉了。”
劍對於一名追求劍道極致的修行者而言，和命一樣，別無二致。
虞上戎又豈會願意……
“師父，劍在人在！”虞上戎再次跪了下去，將長生劍壓在地上。
衆人噓唏。
沒想到高傲如斯的二先生，會爲了一把劍，作出這般姿態。但轉念一想，他所拜之人，是他的師父，是他的授業恩師。不管往昔如何，陸州也受得起他的跪拜。
潘重和周紀峯不敢上前強行奪取，只能無奈地看着虞上戎。
二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他們將目光放在陸州的身上，靜候命令。
迫不得已，只能強行了。
劍，的確重要，但不至於反應這麼大。
陸州看着跪在地上的虞上戎，說道：“你太過於依賴長生劍，以至於你的劍道停滯不前。”
虞上戎看着地面說道：
“徒兒的劍道，不是武器所限，而是金蓮所限！師父……劍在人在！”
聽得出來。
他的情緒有了明顯的波動。
“本座給你一個機會，贏了本座，劍，留下。”陸州看着虞上戎。
衆人一陣搖頭。
要怎麼贏？
實力懸殊這麼大，這不是機會，這等於是在拒絕。
虞上戎看着長生劍……
抓了起來。
他此刻的心情，就和之前的端木生沒有什麼區別，明知會敗，也要一試。
持劍而行，踏步前衝。
他用最簡單，最利索的招式，閃身向前。
沒了元氣的劍道，比拼的便是劍術的技巧。
一劍刺出。
陸州單掌拍打劍身。
再刺，再拍。
刺，擊，點，挑，削，劈……所有能用的招式，都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眼花繚亂。
虞上戎單靠肉身的力量，帶起了陣陣清風。
瀟灑飄逸。
歸元劍訣的口訣，從入門到最終，一字字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最初之時，劍如影。
到了中期，劍如風。
到了最後，劍如狂風驟雨。
……
陸州從容不迫，不斷拍掌。
千年的修行記憶，彷彿親身經歷一般。
歸元劍訣始終是陸州傳授給虞上戎……論瞭解程度，他不比虞上戎差。
加上他集百家之長，懂得利弊優缺取捨。
雖年邁，卻表現的一點都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虞上戎快，陸州便快。
虞上戎慢，陸州便慢。
每一掌都剛剛好排在長生劍身上。
砰砰作響。
衆人看得直搖頭。
不由嘆息。
“閣主對歸元劍訣太過了解，二先生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在閣主的掌控之中。”
衆人點頭附和。
很顯然，陸州對歸元劍訣的領悟，不弱於虞上戎。
儘管陸州沒有反擊……但他化解了虞上戎所有的進攻，更勝一籌。
“哎，從二先生出手的那一刻他就輸了……”花無道說道，“他本就在技巧上不如閣主，在氣勢，信心，心態上又被壓制，失去了銳氣。”
砰！
陸州這一次下了狠手，突然發力，重掌拍在長生劍身上。
虞上戎手上一鬆，劍脫手而出。
哐當落地。
戰鬥結束。
陸州收回手掌，負在身後，漠然地看着地上的長生劍。
思過洞前一片安靜。
雖然這只是一場沒有使用元氣的戰鬥，但論技巧，陸州已經取勝。
就算給他元氣，放在殊死相搏的戰場之中，亦是沒有勝算。
閣主連你的修爲都能束縛，你還有何手段？
虞上戎的傲氣進一步被打壓碾碎。
“師父，入三魂……您留了手？”虞上戎問道。
“你離劍道大乘……還差得遠。”
陸州撫須揮袖，繼續道，“於正海，也是如此。“
虞上戎：“……”
成王敗寇，輸了便沒有理由。
勝者，說什麼都對。
陸州看他雖然沒說話，但那副表情，似乎還有所不服，於是撫須道：
“歸去來兮入三魂，入胎光、爽靈、幽精，胎光寄予肉身之力，爽靈寄予意志靈魂，幽精寄予不生不滅，無極之道；魂爲陰，魄爲陽。”
說到這裏，虞上戎說道：“徒兒熟爛於心。”
他還挺傲。
自詡全部記得。
不過沒人懷疑他的話。
畢竟當世能達到他這個劍道高度的，可沒幾人。
“你既然不服，那老夫便再教教你，什麼是真正的劍道。”
他忽然想起穿越前所學的東西，兩種記憶，已不知不覺中達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融合。這種融合……讓他對修行，有了新的見解。
虞上戎太驕傲了。
若是不能壓一壓他的驕傲，今後必然吃虧。
沉吟片刻，陸州撫須，從容道：
“劍道的最高境界，乃是無劍勝有劍。”
無劍勝有劍？
莫說是虞上戎。
就來連在場的人，亦是聽得一頭霧水。
反倒是端木生，忽然想起了當初屏障破碎之時，師父曾在魔天閣上方，親自施展天眷有缺之時所指點的劍道，那時他有所領悟，但並沒有全部明白。
所以，他聽得比其他人都要認真。
還有老年閣的三位長老，頓時來了興致，想要聽聽閣主的一番高論。
其他人更是大氣不敢出，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感悟。
……
陸州說道：“劍分三等，一等庶人之劍，人人可用，下到販夫走卒，上到天子王臣，不過是行兇鬥狠，招搖過市；二等諸聖之劍，以勇武爲鋒，以忠聖爲鋏，以劍道爭鋒；
“三等，天子之劍，以百國爲鋒，山海爲鍔，制以五行，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舉世無雙，天下歸服。
“刀亦是如此……”
說到這裏。
鴉雀無聲。
全場就只有陸州的聲音，一字一字地落入每個人的耳中。
“這是道門的見解……而你，以劍道爭鋒，最多二等。”
虞上戎神色複雜。
照這個說法的話，大師兄於正海想要奪取天下，令天下歸服，他的刀是第三等？
陸州看到了他的臉色變化，知道他心中所想，說道：
“於正海想以百國爲鋒，天下歸服。奈何……他還沒這個本事，頂多，也是二等。”
虞上戎頓生好奇之心，說道：“那誰是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