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剎宗段行和其他人迅速掠過臺階，跟在陸州後面。
擡起頭，看到了那座飛輦。
透過林間的，那巨大的黑色飛輦，就像是一個狹長的長方形似的。
飛輦兩邊單獨製作了寬厚的陣紋區，兩邊站滿了修行者，驅使飛行。
陣仗，人數，排場，都是前所未見。
衆人停下腳步，認真地看着那座飛輦。
飛輦來到雲照林地附近以後……速度降低了不少。
與之相比，
魔剎宗的飛輦，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不值一提。
段行看着飛輦說道：
“聽聞幽冥教吞併了正一道，淨明道以後，勢力大漲，不到半年時間，加入幽冥教的教衆翻了三四倍……沒想到，連飛輦都換了一個。”
他不知道的是，於正海的飛輦，早就在蓮花臺論道之時毀了。
陸州看了一眼之後，便繼續負手前行。
他沒有往雲照峯的峯頂上去。
而是朝着一出向外突出的巨石上走了過去，巨石的兩邊有幾顆大樹彎着腰弓着身子，傾斜向外。
這裏也是夏日乘涼的絕佳之地。
看着陸州閒庭信步般的背影。
段行點點頭。
旁邊一名屬下說道：“於教主雖然排場大，陣仗大……但我還是覺得，老前輩這般返璞歸真，纔是真正的強者。”
段行回頭看那名下屬一眼。
嚇了他一跳。
“有道理。”段行稱讚。
“……”
老前輩返璞歸真，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沒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架子。
強者當如此。
段行等人來到了巨石上。
其他人站在後面，不敢往前。
段行放眼眺望，那巨大的飛輦，已然停了下來。
段行躬身道：“老前輩，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陸州沒說話，僅僅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又轉了回去，繼續撫須觀看飛輦。
段行心中哆嗦了下，手心裏都是汗水。
這話說得愚蠢。
老前輩在這看着，自然是坐收漁翁之利。
傳聞於正海和虞上戎的修爲堪比其師，更有甚至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來評價二人。
勝不勝於藍，段行不知道，於正海和虞上戎是八葉高手，這點做不了假。
再者——
幽冥教四大護法，華重陽，白玉清，楊炎，狄青，四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除卻這四人，幽冥教中不乏其他高手，散落各地。
以及暗網教主司無涯，陰詭小人，不知躲在何處。
老前輩要拿下他們，按兵不動，暗中觀察是上上之策。
段行在心中經過一番分析，頓時覺得，老前輩真乃高人，並非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是個脾氣火爆的徒有武力之人。
……
巨大的飛輦懸浮在百葉湖畔之上。
虞上戎抱着雙臂，站在百葉湖的水面上，閉着眼睛。
青龍殿首座，華重陽第一個走了出來，拱手道：“見過二先生。”
百葉湖畔上安靜如常。
虞上戎連眼睛都沒睜開，紋絲不動。
清澈見底的湖面，像是透明的鏡子似的，倒映着虞上戎棱角分明的面容。
華重陽有些尷尬……
再次道：“華重陽見過二先生。”
“……”
和剛纔一樣，虞上戎沒有迴應。
白玉清，楊炎和狄青，紛紛走了出來，四人列成一排。
四人異口同聲：
“見過二先生。”
“……”
見虞上戎像是睡着似的，四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這時，端坐于飛輦中的於正海哈哈大笑了起來，聲浪捲過百葉湖畔。
湖底的魚兒盡數齊飛，躍出水面，泛起道道波紋和漣漪。
虞上戎睜開了眼睛。
四大護法分列左右，躬身：“教主。”
於正海負手走了出來，俯瞰湖畔中心的虞上戎……儘管虞上戎在巨大的湖面中心，顯得很渺小，但沒人懷疑他能夠爆發出足以讓整條百葉湖湮滅的力量。
“二師弟，這纔多久未見，變得如此生分無情？我這四位護法，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們一直很想和你較量一下，哪怕明知會敗，也想試試。你怎麼就不願意給個機會呢？”於正海說道。
虞上戎終於開口道：
“很抱歉，大師兄……”
言外之意，是拒絕。
於正海問道：“爲什麼？”
“這些年來，與我對敵的，共計一百三十五人……只有一人未成劍下亡魂。”
華重陽、白玉清、楊炎、狄青：“……”
“劍癡陳文傑，漠北劍奴望海潮，青州第一劍王道長，西域樓蘭族劍皇越崢嶸……無一不死在我的劍下。”他不需要說出更多的名字。
這些名號，足以讓人心生敬畏。
虞上戎擡起頭來，目光掃過四大護法，淡然一笑：
“而且，我不太建議四位觀戰。”
四人再次面面相覷。
你說我們四人沒資格與你一戰，可以接受。
但是連觀戰的資格都沒有，是不是太打擊人了？
“以免留下心理陰影。”
華重陽、白玉清、楊炎、狄青：“……”
凡劍道高手，無不癡迷於劍術。
其中不乏很多劍術高超之人，看到了虞上戎的劍術以後，自卑陷入癲狂。
於正海爽朗笑道：
“這個你大可放心，你說的那些，都是一些脆弱之人。若是連差距都無法接受，這種人，也不配入我幽冥教。”
“如此甚好。”
於正海單腳一點，身如羽毛，向前平飛。
然後筆直地下落。
下落的速度很快，眨眼間，落在了水面上。
更讓人驚歎的是，水面上已經平靜，沒有任何波動。
足見於正海的可怕控制力。
虞上戎沒有繼續抱着雙臂，微微拱手：“見過大師兄。”
這是禮。
“師弟，請。”
“師兄年長於我，師兄請。“
“師弟年少，師弟先請。”
“那就一起吧——”
譁!
方圓數裏的百葉湖畔，湖水在強大的元氣共振下，升起水幕，噴向天空。
水滴落下。
漫天的罡氣包裹所有的水滴向下墜。
每一個水滴都形成了罡錐。
噗噗噗!
蓮葉成了馬蜂窩。
巨輦後退。
司無涯跟着後退。
湖畔中心，二人原地未動。
那些罡錐卻絲毫不能傷他們分毫。
還沒靠近他們的身體，便自動消散。
水滴還未全部落下。
於正海身後冒起一道道星芒似的罡印……
“碧玉刀。”
飛輦上，碧玉刀飛旋落下。
同時帶着包裹着巨大的罡氣，呈大風車旋轉的形狀，落了下來。
這是大玄天章，玄天星芒。
“長生劍。”
噌！
長生劍出鞘，一劍飛出。
便是漫天劍雨，這是歸元劍訣，劍魔宿命。
刀劍碰撞了起來。
……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段行更是嘴巴張大，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
這是戰鬥嗎？
就算不行走修行界，以後當個開山工，待遇也不會低吧？
至於魔剎宗的小弟們，更是目瞪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種級別的戰鬥，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巔峯了所有想象。
儘管他們在腦海中模擬了各種可怕的戰鬥場景，卻遠不及眼前看到的一幕。
百葉湖畔中。
二人還是沒有動。
一刀一劍，已經在空中較量了起來。
段行讚歎道：“這就是八葉？”
連徒弟都這麼逆天，巔峯期的姬天道，到底有多強？
“老，老前輩……您覺得，誰會贏？”段行實在忍不住，請教道。
“看下去。”陸州給了個很折中的回答。
“老前輩說的是。”
陸州可不想他們結束的太快。
冷卻時間，還有近四天時間。
若是打完話，陸州就只能駕馭白澤，冒險追擊。
眼前的場景，也是陸州想要看到的……算是預料之中——
二人不相伯仲。
與此同時，站在巨大飛輦上觀戰的四大護法，明白了虞上戎那話的意思。
單純以元氣的控制，達到這種的威力和破壞力。
這種差距，已經不是單純的開葉之間的差距。
即便是同樣的八葉高手，也有天壤之別。
隨着最後一滴水落下。
碧玉刀與長生劍左右分開，分別飛回各自的主人手中。
於正海單手持刀，手臂橫向而筆直。
虞上戎右手持劍，目不轉睛地看着於正海。
第一輪較量，只不過是探個深淺罷了。
於正海哈哈笑道：“二師弟的修爲的確精進很多。”
“大師兄也是。”
“這麼說來，師弟的歸元劍訣，已成功入了三魂？”於正海疑惑。
劍道大成者，如同人劍合一，入了骨髓。
“聽聞還沒有人見過大師兄施展大玄天章中的君臨天下，我很想見識見識。”
語落。
兩人同時腳尖點水。
這意味着，戰鬥升級。
碧玉刀上出現了罡氣，長生劍也出現了罡氣。
華重陽見狀，擡起手掌：“後退，爬升高度！”
“是！”
幽冥教衆人不敢大意。
段行亦是心中哆嗦，有點想要逃離現場：“老前輩，要不……我們往後退退？”
陸州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移動。
段行心中稍稍放鬆。
這裏距離百葉湖數裏，天朗氣清，視野開闊。
當然會受到一些影響，但自己好歹也是元神劫境的高手，稍稍擋一擋問題不大。
段行暗自點了下頭，心想，一會兒要是有所波及的話，得好好表現表現，魔剎宗是死是活，就看這次了，關鍵的時候，可不能掉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