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無畏印定格在了空中。
就像是煙花一樣，光芒一散，懸空，凝滯……漸漸消失。
混亂的元氣匯聚聲，瘦西湖面上的水泡聲，旋渦捲起的雜物碰撞聲。
隨着大無畏印的消失，戛然而止。
雜物在空中一滯，紛紛落下。
元氣四散。
【叮，擊殺一名元神劫境目標，獲得1500功德。】
瘦西湖面上恢復平靜。
冷羅的站姿顯得很僵硬，面朝着大無畏印消失的方向，一動不動。
他試圖尋找莫棄的影子，卻怎麼也找不到。
潘離天拿着酒葫蘆，老眼無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淨明道的高手衆多，遊紅衣也罷，淨明七子也好，就算是潘離天自己，也完全沒這個自信，一巴掌將門主拍死。
哪怕莫棄受了重傷，他好歹也是實打實的七葉高手。
況且，莫棄啓動了陣法，進入了癲狂狀態……
“裝腔作勢，還不是被我師父一巴掌拍成灰？”小鳶兒對於眼前的場景已經免疫了，一點也不奇怪。
冷羅：“……”
潘離天：“……”
小鳶兒的聲音將大家的思緒拉回。
陸州輕描淡寫，撫須道：“搜。”
潘離天露出焦急的神色。
可惜他幫不上忙，只能站在飛輦上乾着急。
小鳶兒得令，從飛輦上跳了下去。
身法閃爍，朝着莫棄出現的院落而去。
一時間，紅色的梵天綾到處飛舞，頗有強盜進村，雞飛蛋打的感覺。
陸州搖搖頭，心中頗爲無奈。
指望將她變成端莊舒雅，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怕是不可能了。
片刻過後，小鳶兒御空懸浮在房頂之上，說道：“師父，沒有人了！”
潘離天說道：“這丫頭，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你在誇我？”小鳶兒看着潘離天道。
“能入老朽法眼的，沒有幾人，你的確算得上。天賦也不錯……不出五年，便會入元神……劫……百劫洞冥法身？”潘離天話說到一大半的時候，便看到小鳶兒祭出了她的百劫洞冥法身。
雖然沒有開葉。
但那玲瓏精緻，和她差不多高的法身，卻明亮刺眼。
冷羅看了一眼潘離天譏諷道：“你離開修行界太久。怕是不知道這丫頭的名聲……慈鳶兒，十歲入金庭山，十日跳境入通玄，三月凝識，兩年梵海開八脈，三年入神庭。一年之內入元神。這普天之下，能找出與這丫頭相媲美的，恐無一人。”
潘離天愣住。
睜開渾濁的雙眼，有些難以理解地看着眼前的小丫頭。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人類，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天賦？”
小鳶兒被誇得心花怒放，越發有些驕傲。
陸州聽了潘離天的話，忽然想起葉天心的身份，又搖了搖頭，小鳶兒是地地道道的大炎正統人族，她能有這個天賦，着實有些妖孽。
“兩位長老對你的褒獎，你要記在心中，戒驕戒躁！”陸州嚴肅道。
小鳶兒收起了得意忘形的表情：“哦。”
兩位長老？
潘離天和冷羅心中一怔。
什麼時候就成長老了？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實在想不通的話，就想想剛纔那道金光閃閃的巴掌。
“師父，水中有動靜……”端木生指着瘦西湖不斷冒着水泡的地方。
“不像是陣法，有人？”潘離天微微皺眉。
咕嚕咕嚕——
水泡越來越快，冒得也越來越多。
嘩啦。
一道身影衝出水面，撲向岸邊。
一個翻轉，平躺在了地面上。
“潘重？”端木生驚訝道。
潘重不斷吐着湖水，湖水中參雜着少許的血絲。
臉色煞白，氣息波動劇烈。
冷羅看了一眼，便道：“能在湖底藏到現在，有點意思。”
他並不同情潘重這個人，哪怕潘重加入了魔天閣。
冷羅的冷漠和麻木，讓潘離天有些不悅。
潘離天抑制波動的情緒，說道：“人已找到……那便救他回去。”
冷羅說道：“沒用。淨明道邪術這麼多，你應該比我清楚，必須現在療傷。”
他看出來，潘重受了這個傷。
不及時療傷的話，恐怕命不久矣。
潘離天的眼皮子跳了幾下，雖然冷羅的話很難聽，但句句屬實。潘重受的傷勢不輕，又在湖底藏了這麼久……
“徒兒去看看。”昭月躬身道。
“去吧。”
昭月離開了穿雲飛輦，從上面縱身一躍，緩緩飄落。
落在了潘重的身邊。
昭月擡手，單掌一拍，明玉功的效果出現了，將潘重渾身的水漬全部蒸發乾淨。
但是潘重已經陷入意識模糊的狀態。
稍作檢查，昭月起身，說道：“師父，他中了一掌，傷勢不輕。”
冷羅說道：
“不過是小小神庭境，自不量力，追擊莫棄？”
潘離天迴應道：“年輕便是資本，膽識過人，值得嘉獎。”
冷羅道：“實力不濟，膽識再高有何用，與送死有什麼區別？”
潘離天道：“往小了說是一人生死，往大了說是一國之安危，若人人當縮頭烏龜，何來的太平盛世？即便明知是死，也要無愧於心。”
冷羅又道：“所以，這就是隱世不出，當乞丐的理由？”
潘離天：“你……”
徒弟們看着兩位大佬脣槍舌劍，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勸。
師父沒說話，他們也不阻攔。
見火藥味漸濃，陸州淡淡道：“好了。”
兩人不再說話。
他們雖然鬥嘴鬥得勤快，但都是活了一把年紀的老怪物，火氣在大，也不可能搞內鬥。
這在任何門派之中，都是大忌。
又何況是魔天閣？
咳咳。
咳咳咳……
潘重劇烈咳嗽了起來。
傷勢進一步加重。
潘離天轉過身來，面朝陸州，躬身道
“黑木蓮，老朽不要了。”
“嗯？”
“給他吧。”潘離天隨手指了指下方的潘重。
“捨得？”
“有什麼不捨得的，老朽活膩了。早厭倦了一切。老朽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畢竟……老朽沒有爲魔天閣做過貢獻。不過，潘重還年輕，相信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潘離天說道。
陸州點點頭。
輕輕一躍，從飛輦上緩緩落下。
他來到了潘重的身邊。
冷羅也跟着跳下。
就剩下潘離天在上面乾瞪眼。
端木生笑道：“送你一程。”
擡手朝着潘離天拍出一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