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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學驗屍官 - 第314章 貝爾摩德的寵溺方式字體大小: A+
     

    此言一出,就連林新一都爲之愕然。

    他本來已經絕望了。

    法醫也是有極限的。

    這種時過境遷、證物缺失的陳年舊案,他心中本就不報過多希望。

    在發現下田竟然去過美奈子葬禮,並且知道證物已經隨屍體一同火化的時候,他就更是徹底感到絕望。

    因爲林新一很清楚,在有了這種知道警方手上沒有證據、也不可能再找到證據的底氣之後,嫌疑人是極少會良心發現、自覺認罪的。

    作爲個人,他很憤怒。

    作爲法醫,他卻必須接受。

    因爲證據不足就不能證明一個人有罪,主觀感受必須服從客觀現實。

    這是法醫的職業道德。

    可現在,在林新一已經放棄的時候,米原晃子卻說:

    美奈子的皮鞋在她那裏。

    怎麼會在她那?

    包括林新一在內,在場所有人都生出了這個疑問。

    wωω ⊕т tκa n ⊕Сo

    “因爲我早就知道美奈子的死有問題。”

    米原晃子深深一嘆,講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我當時是美奈子的班主任,跟她關係最好。”

    “而三年前,就在美奈子死的前一天...”

    “美奈子就私下裏跟我說過,她意外地發現了,杉山老師,還有另一位她非常崇拜的老師,在從事非法買賣入學資格的生意。”

    “因爲這件事事關重大,所以我讓她先不要聲張。”

    “而因爲那第二個兇手跟她關係很好,所以美奈子當時也不肯告訴我那位老師的名字。’

    “可沒想到,僅僅第二天...”

    她悄然咬住嘴脣,眼神裏浮現出無限的痛苦和自責:

    “僅僅是第二天,我去雜物室拿東西的時候,就發現了美奈子的屍體!!”

    “當時我就知道,她一定是被杉山老師,還有他的同夥給滅口了。”

    “所以我纔會設計殺掉杉山。”

    “然後把當年跟美奈子走得最近的幾位老師都請到這幢別墅裏,通過一場戲,把美奈子口中所說的,那位她‘非常崇拜的老師’給找出來。”

    “結果證明,那第二個兇手,就是下田!”

    米原老師冷冷地看着下田。

    下田險死逃生,也完全被嚇破了膽氣。

    他渾身打着哆嗦,差點沒被米原晃子的這一記眼神,就嚇得伏法認罪。

    但他還是忍住了,他還是在等,等米原晃子拿出那個,可以讓他無力反駁的證據。

    而米原晃子也終於滿足了他的心願:

    “當時是我發現的屍體。”

    “而我意外發現美奈子屍體的時候ꓹ 她纔剛死了沒多久。”

    “那個時候...她鞋底沾染的唾液斑,甚至還沒幹涸。”

    “所以我很容易就注意到ꓹ 美奈子的鞋底,似乎沾着唾沫一樣的東西。”

    米原晃子講出了驚人的事實:

    原來林新一今天注意到的關鍵證據,在三年前ꓹ 就已經被米原晃子給注意到了。

    那當時怎麼沒引起警方的注意呢?

    所有人心裏都有這樣的疑問。

    而答案卻還是那麼簡單,荒誕:

    “因爲那些警察根本不聽我的。”

    “他們覺得ꓹ 這個案子就只是簡單的自殺。”

    “我給他們指明,美奈子的鞋底沾着什麼人的唾液。”

    “可他們看到那乾涸後的水漬ꓹ 也只是覺得ꓹ 那只是她生前在哪裏踩到了地上的積水。”

    “他們只想儘快解決這個案子,以‘自殺’的名義。”

    “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纏着那些調查人員,讓他們至少拍照取證。”

    “所以,纔有林管理官,你看到的那張照片。”

    米原晃子拿起了,林新一之前亮出的那張照片:

    “看到那旁邊的燈光了嗎?”

    “這是我打的手電筒。”

    “這...”林新一一陣愕然:

    他原來還正奇怪ꓹ 那些只會用肉眼尋找證據的攝影大師,是怎麼會想到用側光源拍攝法ꓹ 記錄下這塊肉眼很難發現的乾涸唾液斑的。

    合着這不是巧合。

    而是米原老師在發現了蹊蹺之後ꓹ 特意摸索着用手電筒打光增強反差ꓹ 把唾液斑痕顯現出來ꓹ 才讓他們加以拍照記錄的。

    “再然後,警方迅速以‘自殺’結案。”

    “那隻我覺得有問題的鞋子ꓹ 也被美奈子的父母連帶着女兒的屍體一併領了回去。”

    “因爲我只是本能覺得那隻鞋子有蹊蹺ꓹ 沒辦法像林管理官你那樣ꓹ 從鞋底的唾沫發現那麼多信息,還原出案發時的細節。”

    “所以我的懷疑就只能是憑空生出的懷疑。”

    “在外人來看ꓹ 這甚至像是瘋了。”

    “我沒法讓悲傷過度的美奈子父母相信我的猜測,也沒法讓決心敷衍結案的警視廳重啓調查。”

    “我只能去找到美奈子的父母,讓他們至少,把那雙鞋子留給我。”

    米原老師這麼問着。

    林新一馬上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雙鞋子你保存得怎麼樣,沒有受到污染吧?”

    私人取證,嚴格來說是程序違規,會讓證據無效。

    但如果那隻皮鞋被保管得足夠小心,還完美保持着最初的狀態。

    那通過比對現場照片和皮鞋鞋底的灰塵痕跡形態...

    就不僅能證明,這隻皮鞋是美奈子死亡時穿的那隻皮鞋。

    而且還能證明,這隻鞋後來沒被人動過手腳。

    這已經是足夠有力的證明。

    有這樣的證明在,除非下田老師能請得起妃英里級別的律師,否則就別想學辛普森,鑽“程序違規”的空子。

    林新一對證物的保管情況非常在意。

    而米原晃子的回答不僅滿意,甚至還給了他意外之喜:

    “放心,我保管得很好。”

    “警視廳不願意收管證據,我就自己來。”

    “我請到當時辦案的警員出面,以私人的名義,在公證役場做了證據保全公證。”

    “這些,公證役場,當年的那個警員,都可以爲之證明。”

    聽到這裏,衆人的表情都微微出現了變化:

    米原晃子把證據保管得很好,甚至私下找了辦案警員,做了證據保全公證。

    這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在一開始,米原老師根本就沒想過要殺人。

    她一直都在努力地嘗試着,用正當途徑解決問題。

    但是,大家現在也都知到了那個結果...

    “我失敗了。”

    “我去找學校,學校的態度只是想盡力壓下醜聞。”

    “我去找警方,警方只用‘沒有跡象表明此案存疑’的場面話將我搪塞。”

    “我去找媒體,媒體很快就在某種可能存在的神祕力量下,變得悄無聲息。”

    米原晃子只是在平靜地陳述。

    可所有人都能聽到她話裏的絕望:

    明明是一個有問題的案子,但無論是單位、警方還是社會輿論,都不去幫她揭露這個問題。

    而林新一也隱隱聽出了一些味道:

    美奈子被殺,是因爲她發現了,下田和杉山在非法買賣新生入學資格。

    可下田和杉山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基層教師,他們兩個真會有權力買賣那所能量巨大的地方名校,杯戶小學的入學資格?

    會不會,他們只是明面上的代表。

    在他們身後,還有更強大的力量?

    校方爲什麼躲避。

    警方爲什麼敷衍。

    媒體爲什麼緘默。

    是單純的尸位素餐,還是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殺人案?

    但不管這背後有沒有藏,藏着什麼,米原晃子都已經被逼上了絕路。

    她把所有能試的方法都試過了。

    卻還是沒能爲美奈子找回正義。

    “所以我選擇復仇。”

    “我要殺了杉山,還要殺了下田。”

    米原晃子坦然地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殺人兇手。

    她神情複雜地看向林新一:

    “林管理官,你來得太晚了。”

    “如果三年前就有你這樣的警官在,或許,事情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林新一一陣沉默。

    遲到的正義,很難再稱得上是正義。

    他無話可說,只是爲那些同僚感到恥辱。

    “對不起。”

    作爲如今警視廳的一員,林新一隻能向面前這個殺人兇手道歉。

    而米原晃子沒興趣聽取這種遲到的歉意。

    她只是轉過頭,將目光投向下田老師:

    “下田,我手上已經沒有了刀。”

    “這並不是脅迫,只是質問:”

    “請認認真真地說出來,當初是誰殺瞭望月美奈子?”

    “我...”下田老師一時語塞。

    鐵證在前,又經歷過米原晃子帶來的震撼,他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崩潰。

    “是杉山,還有...”

    下田顫顫巍巍地講出了一切:

    “還有我。”

    “我是兇手,我認罪。”

    ................................

    米原晃子認罪了,下田老師也認罪了。

    兩起案子都以一個令人震感的方式迎來了結局。

    但悲劇落幕後的空氣卻愈發冷清。

    “唉...”林新一站在窗邊,獨自望月長嘆。

    貝爾摩德卻是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畔,微笑着,朝他眨了眨眼:

    “何必嘆氣呢,Boy...”

    “兇手認罪了,米原也沒再殺人。”

    “這樣的結局,不是你最期待的麼?”

    “這...”林新一微微一愣。

    聽到這位向來高深莫測的魔女,這似乎暗含深意的話...

    他不禁有些震驚地反應過來:

    “貝爾摩德,難道...”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米原老師手裏有證據。”

    “所以你那時候纔沒有阻止米原揮刀,而是放縱她發泄情緒?”

    說到這裏,林新一的眼裏甚至有了崇拜。

    而貝爾摩德卻只是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

    “我只是懂得鑑賞表演,又不會讀心。”

    “那個時候,嘖嘖...我還真以爲她要揮刀殺人呢。”

    林新一:“.......”

    “那你幹嘛不阻止?”

    “你不是暗示我,要幫我阻止米原老師行兇麼?”

    林新一不禁有些後怕。

    合着貝爾摩德就是在故意放縱殺人。

    要不是米原晃子自己止住了殺意,她手上估計又要多沾一條人命。

    “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貝爾摩德倒是一點也沒有要承認錯誤的意思。

    這在她眼裏根本就不是錯誤:

    “米原要殺人,關我什麼事?”

    “殺個人而已,我爲什麼要阻止她?”

    “額...“林新一一臉古怪:

    也是...他之前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讓一個超級罪犯去幫他預防犯罪?

    這不是讓老鼠看糧倉麼?

    “我可沒有這麼強烈的正義感。”

    “如果有的話,那...”

    貝爾摩德輕輕拍了拍林新一的臉:

    “你,我,還有你的小女朋友。”

    “都應該先去坐牢...不,按我們的罪行,應該直接槍斃。”

    林新一聽得一陣頭大。

    他總算是想起,自己也是一個犯罪分子了。

    也不知道原主有沒有殺過人,殺過多少,給他留下了多大的爛攤子...

    想想那傢伙在這種烏七八糟的組織里長大,還跟在貝爾摩德、琴酒這種危險人物身後...想出淤泥而不染,估計是不可能的。

    “總之,我對維護正義不感興趣。”

    “我只在乎你。”

    貝爾摩德的聲音悄然變得動情。

    這聲音悄然拉回了林新一的注意力:

    “我坐在那裏幫着監視米原晃子,只是爲了讓你滿意,讓你開心。”

    “可在那一瞬間,我能感覺到...”

    “你很不開心。”

    “我...”林新一微微一滯:

    的確,在那下田囂張翻盤的時刻,他的憤怒幾乎難以遏制。

    或許貝爾摩德說得沒錯。

    如果那時候米原殺了下田,他心裏說不定,反而會感到高興——即使臉上不會有所表現。

    試着想一想,那種感覺就像是家裏來了個免費傭人:

    不用自己幹髒活,就能看着垃圾從眼前消失。

    心裏冒着這麼可怕的想法,再想到自己之前說得那些大話。

    林新一不禁有些臉紅:

    嘴裏掛着理性,但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容易衝動的年輕人。

    而貝爾摩德只是繼續衝他微笑。

    那笑容中帶着一種無條件的寵溺:

    “如果當時下田死了,那我就不會跟你說這些話。”

    “你大可以把沒能阻止米原的責任,完全算在我得‘任性’之上。”

    “好事你來做,壞人我來當。”

    “這樣一來,你心裏就不會再有一丁點的負罪感。”

    林新一一陣沉默。

    他總算知道,貝爾摩德當時朝自己眨眼的真正含義。

    他輕輕一嘆,又低下頭,無奈地回了一句:“謝謝。”

    “不用客氣。”

    貝爾摩德聳了聳肩。

    她的神態是那麼輕鬆愜意,卻又讓人莫名覺得認真:

    “相信我,Boy。”

    “我永遠都會給你,你最想要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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