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封炤被揍得那麼慘, 三隻小動物瞬間被嚇到, 擠在一起, 畏懼地看着白璃。

白璃大人的威名，在小弟們心中，至此比封炤這老大更甚。

此時白璃神色不善地盯着膩在楚灼懷裏的小妖獸, 手癢癢的又想將他拖出來胖揍一頓, 可惜楚灼護得緊, 忙將變成小妖獸來尋安慰的未來道侶抱遠一點。

楚灼小心地坐在蘑菇房前的一個石磯上，說道：“白璃大人，有什麼事好好說, 別打他了行嗎？”雖然知道神獸皮糙肉厚, 這等程度的傷不算什麼, 可見他委委屈屈地鑽進她懷裏，楚灼還是挺心疼的。

白璃被她弄得愕然，“你竟然護着他？”

楚灼有些茫然，這是她未來道侶，不護着他護着誰？

白璃看了看一無所知的楚灼，又瞅了眼恬不知恥地變成只小妖獸膩在人家女修懷裏的兒子，神色有些複雜。

她滿腹心事地坐在楚灼對面的石磯上, 對於重逢昔日故人的喜悅蕩然無存, 眼睛隨意地在周圍掃了下, 發現不遠處被精心裝點過的蘑菇房, 還有蘑菇房前的青草地上, 那幾張石磯及石桌等物, 看似平凡，處處透着溫馨，分明是人爲故意做成置放在此地的。

這麼有“家”味道的地方，白璃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兒子故意將楚灼拐過來的，若她沒有尋過來，他們會在這裏住很久。

瞬間，白璃覺得有些對不起楚灼。

楚灼被她充滿歉意的眼神盯着，頗有些不自在。

在她心裏，已經邁入半神之境的白璃是隻能仰視的存在，比神皇境更高級的傳說，而且還是封炤的母親，她原本應該尊重她的，但現在的情況，仍是讓她滿頭霧水，連思考都無法。

最後，她還是定了定神，問道：“白璃大人，您沒事吧？”

白璃愣了下，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微笑道：“我和鳳主的實力在伯仲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當日打一場，不過是活絡下筋骨，也無甚大事。”頓了下，她的目光掃過窩在楚灼懷裏，虎視耽耽地盯着她，像只護食兇獸的兒子，說道：“此次之事，也是鳳谷他們理虧，就算沒有小炤插手，當日我也是不罷休的。”

楚灼若有所思地看她，帶着些許肯定的語氣，“可是爲了我？”

白璃臉上露出笑容，她笑起來豔光四射，天地失色，縱使身爲女子的楚灼，都有些被閃瞎眼，不由羨慕起能得到她傾心的男子——封炤他爹。

“自然。”白璃毫不猶豫地點頭，“先你隨那鳳凰崽子進鳳谷時，我恰好看到你，一眼就認出你。後來就隨你一起進鳳谷，特地去鳳機峯尋你。只是我沒想到那隻鳳凰崽子竟然如此膽大妄爲，竟然想要與你結成道侶，他也配——”

她的聲音嘎然而止，顯然還記得自己的崽子也起了這心思，而且還成功了，比那隻鳳凰崽子做得更好，至少楚灼是心甘情願與他在一起的，現下還將他護得緊。

聽罷，楚灼恍然，她當時就奇怪，怎麼會有白虎崽子跑到鳳機山，而且這白虎對她十分友善親暱，就算她的獸緣一直很好，可也不會讓高傲的神獸見面就親近，還喵喵喵地撒嬌，全無神獸的威儀。

想到這裏，楚灼看向白璃的目光不由有些那啥，無法將那隻喵喵喵撒嬌的白虎崽和這位豔光四射的美麗女子混爲一談。

但確實是同一只獸。

白璃的神色又多了幾分歉意，悵然道：“未想萬年過去，你已轉世重修，前塵往事俱已遺忘……”

楚灼輕咳一聲，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

雖然白璃和燕雅正都說她是轉世重修之人，但在此之前，她還記得前兩世，心裏不由懷疑他們是不是認錯人。

或許真有這個可能罷。

白璃只惆悵一會兒，很快就恢復，含笑看着楚灼，“阿灼，你曾於我有恩，我一直記得這份恩情。此次是我對不起你，讓這崽子尋到你後，竟然引誘你至此，你且放心，待你離開鴻蒙之境，我會將他留在鴻蒙好好教訓一番，定不會讓他再去煩擾你。”

看白璃氣勢大開，一副要爲她討公道，狠心將兒子留在鴻蒙之境，好將他們分開，楚灼不由得頭疼起來。

她真沒想和封炤分開。

封炤伸出雙爪子扒着楚灼的手，尾巴緊緊地纏在她的手臂上，警惕地盯着他娘。

不管說什麼，他都不會離開灼灼的。

“白璃大人，您不必如此。”楚灼趕緊道，“我、我和阿炤……我是自願的。”說到這裏，她有有些羞赧，不太習慣將自己的心事透露給旁人，特別是長輩——她沒有他們說的記憶，在她心裏，白璃確實是封炤母親，也是長輩。

白璃被她的話弄得噎了下，再看自家崽子瞬間得意的神色，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半晌，她勉強道：“阿灼，你不必勉強，如果是這崽子故意引誘你……”

“不是不是，是我自願的，我、我也心悅他……”

封炤更得意了，若不是母親在面前，他恨不得馬上化爲人形，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裏訴衷腸。不過如此會刺激到母上大人，還是算了，他暫時當只小妖獸吧。

白璃一時間彷彿有些無措，能讓這位女鬥士般的母老虎如此無措，楚灼也算是第一人，她吶吶地道：“阿灼，其實小炤算是你的晚輩……”

“可我不記得了啊。”楚灼脫口而出，“而且這有什麼關係？”

白璃再次無言以對。

確實，楚灼什麼都不記得，縱使她的崽算是晚輩，但這種事情在修煉界並不少見，只要不違道義，年齡、輩份什麼都不是問題。

神獸肆意妄爲慣了，世間道義規則根本無法束縛他們，差個輩份又算什麼？說到底，楚灼幾世年紀加起來，還沒她崽的年齡大。

想到這裏，白璃有些無語。

這時，又聽楚灼說：“白璃大人，能和我說說我轉世重修前是怎麼樣的情況麼？我爲何要轉世重修？”

白璃擡眸看她，見她溫婉而笑，一時間又有些閃神，忍不住道：“你變了好多，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不過……”她忍不住笑起來，神色釋然輕鬆，“不管如何，你現下能好好地活着，我也爲你開心。你於我有恩，又與我有舊，不必如此客氣，叫我阿璃就好。”

楚灼當然叫不出來，只是笑了笑。

白璃最後並未和她說她轉世重修前的事，她歉意地道：“這事我不能告訴你，只能待你覺醒之時，否則對你的修行功虧一簣。”

聽到這話，楚灼心中一動，不由又想起她也曾從楚青絳那兒聽過這類似的話。

她那一直未曾謀面的便宜爹也是這麼說，此事要看她自己的造化，若能覺醒便是百族，不能就是凡人。

楚灼原本以爲這話不過是不着調的父親用來忽悠她的，現下看來，似乎並未如此。還有長姐楚青霜偶爾有些奇怪的舉動……

楚灼縱使心竅玲瓏，一時間也有些茫然。

一天之內，知道太多事情，讓楚灼的心情觸動非常大。

白璃顯然也發現這點，體貼地沒有再打擾她，而是變成一隻小白虎，然後拍着石嘰，朝不要臉地窩在楚灼懷裏的兒子吼了一聲。

封炤不情不願地過去，然後又被母上大人用毛爪子拍着腦袋，用只有母子倆才知道的語言交流。

楚灼坐在那裏看着，不覺露出微笑。

她想，雖然知道自己是轉世重修之人，但她身上的祕密可不僅是轉世重修，已有三世記憶，再多一個轉世重修好像也沒什麼，就像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一樣。她已經走到這一步，只要她能一直堅定地修行下去，該知道的事情遲早會知道的。

楚灼釋然後，也沒再理會那對母子倆，轉身進了蘑菇房。

正拍着兒子腦袋教他做獸的白璃見楚灼離開，忙伸出爪子按住他的尾巴，不讓他去找楚灼。

【兒子，和娘說，你真的認定她？】

封炤揮開她的爪子，語氣堅定地道：【當然。】

白璃看了看他，嘆了口氣，【你果然像我，不像你爹。】

封炤得意地昂起腦袋，他纔不像他爹那麼木呢，媳婦跑了都不知道去哪裏找，最後還被騙去真神界，沒辦法回來，他娘真可是造孽，他才捨不得如此騙灼灼。

白璃伸出爪子憐愛地摸摸他的毛腦袋，笑道：【阿灼還未恢復她轉世前的修爲，不過那些人可能已經等不及，你要保護好她。】

【我自己的媳婦當然會保護她的。】封炤再次說。

白璃嘆了口氣，雖然兒子引誘了楚灼讓她十分震怒，但想到楚灼轉世重修，遲早會走向前世的路，經歷的坎坷無人能及，她兒子能一路隨行，也算是爲她保駕護航，讓她減少些磨難，心裏多少有些安慰，倒也不是那麼生氣。

白璃又將變成毛團子的兒子揉了下，方纔拍拍他的毛腦袋，【行了，去吧。】

封炤早就不耐煩，正準備去找楚灼，突然想到什麼，轉身看他娘，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白璃雙爪子揣在面前，尾巴圈起來，一臉萌萌地看着兒子，一副你在說什麼，她聽不懂的神色。

封炤嘖了一聲，不想再理已經一把年紀還喜歡賣萌的老孃，很快就跑進蘑菇房去找楚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