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決定離開, 三頭雪鳥嘰嘰地叫起來, 三個腦袋一個叼住封炤的衣服, 一個叼住楚灼的衣服, 一個可憐巴巴地叫着。

兩人轉頭看它。

楚灼突然問：“神殿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三頭雪鳥嚇了一跳, 嘴裏放開他們的衣服，三個腦袋都搖晃着，表示它實在不知。

封炤道：“這鳥實在蠢, 它確實不知。”頓了下, 他又道：“倒是龍犀可能知道一些，若非龍犀當時態度有異, 我也無法猜出來。”

龍犀和三頭雪鳥都是通靈獸, 是太古時期的神用神術創造出來的僕役後代，它們活着的歲月雖長，卻只聽令於神族。神殿主人雖只是上古時期的神族，到底擁有神體，縱是僞神, 也足以讓通靈獸親近他們, 願意聽從他們的命令。

是以龍犀會維護神殿主人，倒也不意外。

明白這點後，楚灼對於三頭雪鳥倒是沒有惡意, 只道：“既然如此, 你便隨我們一起出去罷。”

三頭雪鳥馬上高興地嘰一聲。

他們從臺階走下去, 此時神殿裏除了少了一尊大鼎外, 和先前沒什麼區別，殿內的壁燈的神火依然幽幽地燃燒着，然而主人已經不在此地。

只要神殿主人的神魂不滅，神殿也不會毀滅。

神殿是另僻祕境而存，進出口是在上古洞府裏，進來容易，出去卻是極難。原本這裏若是有神殿主人主持，倒是可以讓祂打開空間通道，送他們出去，只是神殿主人一心要奪舍他們中的某一人，被封炤封印在養魂石中，是不可能讓祂幫忙打開空間通道。

封炤道：“不打緊，只要神殿未毀，祕境周圍的空間壁不破，不會有什麼危險，倒是難不倒我。”他看向楚灼，含笑道：“只需撕開空間離開便行，不過屆時要穿越空間壁壘，你的修爲尚淺，不足以隻身穿越，你和蠢鳥先進空間罷。”

楚灼自然沒意見，很快就被他送進空間裏。

對於封炤的空間，楚灼已經十分熟悉，她剛站定，就見三頭雪鳥也跟進來，一臉懵逼地看着周圍。

楚灼安心地待在封炤的空間裏等待他帶他們離開，尋了個地方坐下。

三頭雪鳥倒是對封炤的空間感興趣，蹲在她身邊坐一會兒，就有些耐不住，扇着翅膀朝遠處飛走了。

楚灼沒理會它，若是它敢做什麼，自有封炤這個空間主人出手收拾它。

楚灼坐了會兒，突然注意到宮闕前的那株桃樹竟然結果了。

因剛結果之故，桃子還青澀着，掛在枝頭上，一顆挨着一挨顆，看着倒是別有一番趣味。也不知道這桃子什麼時候成熟，看它的氣息，頗爲不凡。

突然，遠處傳來三頭雪鳥淒厲的叫聲，楚灼循聲望去，發現三頭雪鳥的叫聲響起的地方，好像是養從荒古遺蹟中帶回來的怪魚的湖。

楚灼御劍飛過去，遠遠的，就看到半空中的魚鳥大戰。

怪魚漂亮的雙翅大張，和同樣會飛的三頭雪鳥的半空中來一場生死大戰，因怪魚數量多，羣毆三頭雪鳥一隻，鳥毛到處亂飛，疼得它尖厲地叫起來。

楚灼不知三頭雪鳥是如何惹到怪魚的，這些怪魚單個還好，若是一擁而上，就是聖帝境的修煉者不敢惹，偏偏這隻鳥竟然跑去惹它們，確實如封炤說的那樣，蠢得作死。

楚灼抽出雷霆之劍，衝進戰場。

怪魚見她過來，發出娃娃般的哭聲，有幾隻朝她撲過來，楚灼的雷霆之劍朝怪魚的翅膀斬下，雷霆之劍泛起紫色的電弧，電弧挾帶雷霆之威，怪魚的翅膀噼哩叭啦地響，鱗片都炸起，瞬間變成一條名符其實的怪魚。

當初在荒古遺蹟裏，在封炤的黑暗領域中，楚灼沒少和怪魚戰鬥，知道它們的弱點，只要除了它們的翅膀，就不足爲慮。恰好現在得到一柄雷霆之劍，楚灼決定拿這些怪魚來試劍。

有楚灼的加入，很快就將怪魚的仇恨值都拉過來，三頭雪鳥終於得以脫身。

三頭雪鳥是個不知死活的，見楚灼手持雷霆之劍，劈下兩條怪魚，嘎嘎嘎的叫起來，叫聲十分得意，扇着翅膀彷彿在給她加油，幫它報仇。

楚灼沒理會旁邊觀戰也不安份的三頭雪鳥，認真地對付飛來的怪魚，伺機將它們的翅膀上的翼紗毀去，將它們打落湖中便罷。

越來越多的怪魚飛出湖裏，楚灼打得痛快極了，血水混着汗水飛濺，沾溼她的衣裳。

封炤進入空間時，便看到這一幕，再看那隻只會叫囂的三頭雪鳥，雖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惹到湖裏的怪魚，可大爺他就是不爽，一腳將三頭雪鳥踹進湖裏，任那些怪魚折騰它。

楚灼感覺到封炤的氣息，手腕一轉，雷霆之劍斬斷怪魚的翅膀，旋身就朝他飛去。

那些窮追不捨的怪魚發現封炤後，紛紛停下來，不甘地重新回到湖裏，去折騰被踹到湖裏的蠢鳥。

楚灼將雷霆之劍收起，落到湖邊的草地上，朝白衣勝雪的男人笑道：“你回來啦。”

封炤嗯一聲，盯着她身上沾着血漬的衣物，可見剛纔那場戰鬥，她並非是試煉，儼然拿出真本事來拼殺，渾然不顧自身的安危。

封炤上前，摸了下她的臉，沒有說什麼，如同以往般拉着她去上藥。

楚灼抿嘴一笑，乖巧地由他拉着，心裏卻在琢磨着冰宮及上古洞府、神殿的事情，等到封炤幫她上好藥時，她也琢磨出點東西。

“阿炤，冰雲域的闕氏……是不是和上古百族有關？”

封炤動作一頓，擡眸看她，語氣很平淡，隱藏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緊張，“你怎麼會這麼認爲？”

“直覺吧。”楚灼笑了下，“我見到闕觀珩戰鬥時，那種感覺，就像當初乍然見到巫靈宿出手時一樣。我覺得，上古百族和我應該有某些聯繫吧，所以只要看到他們戰鬥時，我就會有某種直覺。是麼？”

她清亮的眸子看着他，眸心處倒映他的身影。

在這樣一雙眼睛注視，封炤沒辦法欺騙她，只得點頭，“闕氏確實和上古百族有關，闕氏應該是百族中的陰月族。”

“陰月族？”楚灼心下琢磨。

封炤又看她一眼，說道：“陰月族，擁有純陰之體，以月爲靈，因純陰之體，導致子嗣艱難，很難孕育後代。”頓了下，他繼續道：“其實闕氏之所以不受十陰冰魂陣影響，並非是所謂的修煉功法，而是他們的體質，純陰之體不受陰性之物影響。”

聽到這裏，楚灼恍然大悟。

當日聽說闕氏因爲修煉功法之故，不受冰宮影響，當時她心裏還有些奇怪，在神殿時，聽神殿主人說冰宮之下有一個十陰冰魂陣，她就直覺不對，現在終於明白。

知道闕氏確實是上古百族中的一族時，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滋味，坐在那裏怔怔地出神。

封炤沒有出聲打擾她，認真地看着她的臉，回想當時在神殿中，腦海裏突然出現的一幕，雖然不知道爲何會看到那些，卻直覺和自己有關。

如果那是真的，原來他和她的緣份，那麼早就註定了……

楚灼回過神時，就見封炤坐在那裏認真地看着她，那雙星眸深邃永恆，看得她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說道：“我們要出去了麼？”

封炤嗯一聲，雙眼盯着她，捨不得移開。

直到三頭雪鳥的叫聲從遠而來，聒噪得讓他不得不移開眼時，他火冒三丈地盯着從遠處飛來的三頭雪鳥。

楚灼心裏暗暗鬆口氣，也看向三頭雪鳥，發現它此時十分狼狽，身上的毛掉了很多，露出光突突的皮肉，傷口翻開，沁着血珠子，雪白的翎羽上沾着點點血漬，顯然被那些怪魚欺負得很慘。

楚灼好心地給它一顆靈丹，它身上那些正在沁血的傷很快痊癒，不過那些掉了的毛，只長出一層絨毛，看起來十分搞笑。

接着，封炤帶他們離開他的空間。

從溫暖如春的空間出來時，面對的是冰天雪地的冰宮，森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咦，不是上古洞府？”楚灼驚訝地道。

封炤道：“不是，是洞府上面，他們應該回來了吧。”

其實上古洞府裏並沒什麼危險，堆放着的是神殿主人特地放在那裏的寶物，那些寶物對於修煉者而言確實不錯，但封炤並未看得上眼，是以也沒想再回去。他們從離開上古洞府去神殿，再從空間回來，已經過了那麼多天，這段時間，相信万俟天奇他們應該探索得差不多。

楚灼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下週圍，分不清此時他們在哪裏，便和他尋了條路走，很快就見到五大家族留下的標記。

他們順着標記指示的路走，很快就聽到沙沙沙的聲音，三頭雪鳥的三個鳥頭機警地揚起，不等楚灼他們吩咐，就像只憤怒的小鳥一樣撲過去，將從洞口滑來的雪沙蟲叼住。

在進上古洞府時，三頭雪鳥原本吃得圓滾滾的身體因爲那三天的趕路，以及被封炤空間裏的怪魚欺負得頗爲可憐，已經恢復原狀，現在正是飢餓之時，有美味的雪沙蟲送上門來，它自然不客氣地撲過去。

楚灼見狀，於是也沒動手，讓三頭雪鳥在前面帶路，他們隨後行走。

路上的雪沙蟲並不多，皆被三頭雪鳥當成食物吞吃，他們沿着五大家族留下的標記一路行走，很快就走離雪沙蟲的地盤，回到當初進來的那條通道。

通道中守着五大家族的修煉者，見到楚灼走出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楚姑娘，你回來啦。”杭氏的修煉者驚喜地道，“太好了，闕少主和玄影公子他們已經回來了，一直等着你們呢。”

楚灼抱着懷裏的小妖獸，嗯一聲，問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天前回來的。”

聽罷，楚灼心裏稍安，讓他們重新堵上通道口，抱着小妖獸走回五大家族的修煉者暫居的冰洞，就見到冰洞里正在休息的闕觀珩和万俟天奇等人。

見到楚灼，衆人雙眼發亮，楚青詞快步走過來，問道：“你沒事吧？”

万俟天奇和火鱗、碧尋珠他們稍後一步，他們看起來並不擔心，朝楚灼笑着，一副就知道她不會有事的模樣。也是，有一個神皇境修煉者在身邊護航，根本不用擔心，但楚青詞並不知道，見楚灼一直不見蹤影，便有些擔心。

闕觀珩含笑看着楚灼，目光在她懷裏的小妖獸身上頓了下，方纔移開。

冰洞裏的五大家族的人紛紛涌過來，用一種火熱中帶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楚灼，楚灼不動聲色地道：“我沒什麼事，先前被困住，所以回來遲一些。”

“發生什麼事？”火鱗他們關心地問道。

五大家族的人注意到跟着楚灼回來的三頭雪鳥身上的毛東-突一塊西短一截，便知道他們應該遇到什麼事。

楚灼笑而不語，反問道：“你們呢，也沒事吧？”

“沒事沒事！”万俟天奇樂呵呵地說：“我們回來時走的是另一條路，應該是洞府的主人留下的出口，那裏沒有雪沙蟲，所以比你們回來得早。上古洞府我們還沒逛完，五大家族的人決定過段日子再進去探索。”

聽罷，楚灼看向五大家族的人。

五大家族的人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上古洞府是他們一羣人發現的，而且他們只探索了一半就決定離開，此舉分明就是給他們一個機會，避免他們此行什麼東西都沒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