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留下他,你放心。」沉夢沒否認,還提出了解決方案。
態度冷淡的完全不像討論未出世的孩子,更像在說無關緊要的項目,隨手可以丟棄。
沈雲霄並沒掐滅香煙,而是步履沉穩走近她,挑高她的下頜,「聰明的女人,首先得知道自己要什麼,但要什麼,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沉夢纖縴手指撫摸他的手背,「我們是一類人,我當然懂,孩子我去外面拿掉,不會有人知道。」
沈雲霄沒說陪著她一起,而是寫了一張支票,瀟洒冷峻的簽名,前面掛著一串零,「注意保密,儘快恢復。」
沉夢沒接支票,「沈總,我們只是甲方乙方嗎?除此之外,就沒別的?」
「你還想要什麼?」沈雲霄的薄情,不加掩飾,從眉梢露出,曾經的熱情似乎全都在昨夜風乾,眼前只會利益互換。
心裡不悲涼,不可能。
對沈雲霄,沉夢有過幻想,她以為自己能駕馭,但經過最近的相處她發現,沈雲霄內心藏著一條捂不熱的蛇,表皮涼的徹骨,就算她把自己的血餵給它,或許也養不熟。
好在,她也是一條蛇。
「要你的心,給嗎?」
沈雲霄當她開玩笑,「你想剝開看看,我心裡有沒有你?」
「那不必了,肯定沒有。」
咚咚!
辦公室的門響了兩下,沈雲霄鬆手,淡看她一眼,沒作答。
秘書進來,沉夢已經規矩坐好,正在苦苦哀求,「沈總,對不起,我保證以後會謹慎,不讓媒體再亂寫。」
沈雲霄公事公辦,「知道就好,回去吧。」
看著沉夢離開,秘書才說話,「董事長來了,在辦公室,讓你過去。」
林立松那個老東西,居然還有力氣來公司?
交代遺囑呢?
沈雲霄摁滅煙蒂,整理西裝,「董事長氣色好不好?」
秘書以為他的意思是想問董事長身體康復的如何,「挺好的,董事長今天看上去很健朗。」
健朗?
對沈雲霄來說,不是好兆頭。
沒情緒的一個「嗯」,算是回答,接著便是一串有力的腳步。
……
聯繫不到紹雨晗,陸輕晚心急如焚,她現在的狀態堪比被吊在火堆上的小羊羔,稍不留神就是一隻鮮嫩多汁的烤全羊。
「人口失蹤不到24小時,不能報警?我特么……好,警察同志,我了解。」
費子路煩躁鬱悶的掛斷電話,再說下去,他可能要因為頂撞警察被抓進監獄。
面對浩瀚的藍天,費子路舉目眺望,有種深深的挫敗和無力感,「嫂子,我感覺自己的心臟被剝掉了一層,你知道嗎,洋蔥那樣。」
費子路很傷心,很痛苦,但他說的話完全get不到悲痛的點。
陸輕晚看他要哭不哭的表情,「洋蔥沒有心,一層一層的剝開,裡面是空的。」
「不……」費子路捂著胸口,痛不欲生的臉,「嫂子,你難道不知道,其實剝開的就是一顆心嗎?」
額……
悲傷的男人惹不起,分分鐘化身詩人給你看,陸輕晚決定拜託尬詩的局面,「你的人際網路用上啊,大活人還能找不到?」
「目前還沒消息,小晗晗冰清玉潔,怎麼忍得住這種髒水?我真想快點找到她,抱抱她,摸摸她的頭,哎……」
陸輕晚:「……」
靠,老娘都快難受不下去了,費子路你特么真是在關心人家嗎?
「小晗晗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居然給她捏造被人家……靠,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我小仙女身上!嫂子你說……嫂子?」
發現陸輕晚的眼神不對,費子路搖搖手。
陸輕晚吞咽口水,紹雨晗和大叔的感情糾葛,她不說為好,「事情到底怎麼樣,現在不好下定論,當務之急是找到她,看看怎麼解決。」
「我繼續找人幫忙,實在不行,道上的兄弟也該露個面了。」
費子路說的隱晦,陸輕晚依然捕捉到了必要的信息。
道上的?
所以說費子路這個傢伙,也有一些不幹凈的生意?
直到晚上九點鐘,網上的輿論越發迅猛,依然沒有紹雨晗的消息。
陸輕晚和葉知秋在公司辦公室走了不下兩百個來回,地板都快要被她們踩出坑,手機一通接著一通,沒有進展。
盧卡斯也動用了自己的人脈圈子,一天過去,空手而歸。
「這孩子不會尋短見了吧?」盧卡斯自言自語。
葉知秋一記拳頭上去,「胡說什麼!」
盧卡斯揉揉頭,「媳婦兒,我抱著最壞的打算,做好最充足的準備,最壞的結果要是能接受,人好好的回來不是更皆大歡喜?」
呵呵。
喜你個二鍋頭。
陸輕晚托腮,將找人的關鍵點,凝聚到了大叔身上,她很清楚,這位大叔不是虛擬人物,他的的確確跟紹雨晗有過關聯。
「盧卡斯,你要不試試查一下,這位大叔的身份。」
費子路插話,「查他?一個炮灰而已吧?就是被人利用了而已,難不成紹雨晗那小丫頭,真能和大佬混一起?她要是有那個本事,還用得著從三四線做起?早就演女主了。」
反正費子路死活不會相信,紹雨晗在他心裡可是一抹無人可及的白月光,月光怎麼可以被世俗污染,對方竟然還是個中年老男人!
「嫂子我用自己的腦袋擔保,小晗晗要是有這種事,我的腦袋摘下來給你當球踢!」
感覺語言還不夠有威懾力,費子路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證明自己對紹雨晗的信任。
陸輕晚耷拉眼皮,內心不可謂不翻騰,深深替費子路表示了三秒鐘的同情,「哦……你的小晗晗是個好姑娘,你這麼想挺好的,我會轉達你對她信任。」
「不是我這麼想,本來她就是!」
要是手邊有筆墨紙硯,他絕對寫下軍令狀。
陸輕晚:「……」
愛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神奇物種,能把大好青年荼毒成這樣,但願費子路知道真相不會崩潰然後一槍斃了自己。
「不說了,我去網上懟死那幫噴子!瑪德一群無腦智障。」
「等下,你給我回來!」陸輕晚拽他的衣袖,心道特么也不知道誰比較智障,她已經無語了好嗎,「子路,你要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小晗晗,你跟網上那些白痴計較什麼?」
費子路拍腦門,他的確關心則亂了,「對,先找人。」
等他離開,陸輕晚扶額,「怎麼辦?要是被費子路知道,他會瘋嗎?」
葉知秋看窗外天空,「瘋不瘋狂我不知道,但臉肯定要被打腫。」
焦急等待和尋找中,夜色進入了凌晨。
林立松家的客廳,依然亮著落地燈。
曾經富麗堂皇的裝修,此時覆蓋著祭奠死者的白色的花環,凄涼的白色從螺旋樓梯一路蜿蜒而下,客廳的置物架上也蓋上了死亡顏色。
所有的紅黃色調全部被取代,客廳籠罩在黑白色之中,客廳正中間的案几上,擺放著深紅色的檀木骨灰盒。
前面正正放著林可盈的遺照,黑白色的照片,她笑容明亮,年輕美好的容顏,和周圍的風景格格不入。
林立松深深陷在沙發上,手撐額頭。
胡雪梅出門便看到昏黃光線下的丈夫,水杯握緊再握緊,腳步無聲,「還沒睡?」
被驚擾,林立松轉頭,見一身睡袍的妻子,懨懨無力道,「睡不著,出來陪陪盈盈,她以前最怕黑。」
因為她怕黑,林立松在家裡設置靈堂,二十四小時不關燈,堅持不讓女兒的骨灰下下葬到墓地。
【地下太黑,盈盈害怕,離我們太遠了,盈盈想家】
林立松這樣說。
胡雪梅挨著丈夫坐下,「我最後一次見盈盈,還在跟她說,等她出來了,我們就搬家,移民去美國,她很開心。」
林立松老淚在眼眶打轉,淹沒了狠辣,「盈盈連針尖大的傷都怕,我不信她病了不說話。」
從始至終,他們都懷疑林可盈的死出自人為。
胡雪梅看了眼樓上,確認沒人,「你懷疑誰?」
「還能是誰?可盈死了,誰是最大的受益者?盈盈如今屍骨未寒,他就小明星搞出緋聞,你說是誰!」
胡雪梅壓低他的聲音,「你小心。」
「我在董事長會說過,暫停他的總裁職位,他想要我的東西,我要他的命!」
樓上,虛掩的門內,沈雲霄立在牆邊,聽到了所有的對話內容。
白天的董事會歷歷在目,林立松的強勢和蠻橫,讓他意識到了危機。
林立松懷疑他殺了林可盈。
想在輝煌立足,甚至取而代之,他需要採取點措施了。
薄唇輕勾,沈雲霄回身走到窗前。
打開電腦,開始發送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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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子路:同樣是剝心,看看本少爺這覺悟,這文采,這境界,隔壁沈雲霄就是個渣!
沈雲霄:連個女人都搞不定,弱雞。
費子路:嫂子他罵我!虐他,給我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