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柔軟無骨的細細手指，握住他的手，看清楚了他手指上的堅硬繭子，那是長期持槍磨出來的粗糲痕迹，不光手指，掌心也有很厚的一層，大拇指的紋絡已經被磨平了一小片，已經無法做指紋識別。

老五心中一盪。

他到底經歷過什麼，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

老五的手，激動的將他五根手指攏在掌心，低頭的一刻親吻了上去。

「……」程思安手指一麻，本能的想要抽回，反而被老五握的更緊。

她微熱酥軟的唇，印在他堅硬的手上，一冷一熱，一軟一硬，激烈的觸感蔓延了他的腦門，陌生刺激的感覺令他血液上涌，直衝到了腦門。

綿長的一吻，看似短暫卻在他的意念里被拉到無限長。

他連呼吸都被扼住了，直到她的唇離開，他感到了手心熱潮褪去后的濕冷，才喘出那口氣。

「程先生，這輩子要是不嫁給你，我可能誰也不會嫁了。」

空氣好像被什麼抽走了一般的濃度，稀薄到他呼吸不暢，還握在女人掌心的手，居然沒有馬上縮回，他極少遇到無措的情況，今天是怎麼了？

「武小姐……」

除了喊她名字，程思安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她的笑容，這是玩笑？還是調侃？亦或是她在撩漢？

撩……漢？

被撩了嗎？

「……」程思安再一次啞然，今天的情景大大超出他預料，他沒做這麼複雜的預案，處理起來分外吃力。

習慣了站在主導地位發號施令的程思安，第一次遇到了對手，每一步都被壓著，很被動。

同時，這樣的被動不會給他太多的壓力，就像有被什麼富有誘惑力的東西牽引著，強而有力，不危險，不可怕。

老五看他僵住的臉，有禁不住笑了，「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會直接把你拖去酒店。」

程思安：「……」

老五不再逗他，而是認真看他的手相，好像自己真懂似的，「程先生，從掌紋看，你的姻緣就在今年，而且你命中注定的女人，出生在農曆的七月，旺你。」

你且胡說八道吧，程思安笑，「哦。」

陸亦琛以前是什麼胡扯八道的？真後悔沒學點，老五生搬硬套，「你命里缺水，我就是水命啊，咱們倆真的剛剛好。」

程思安：「……」

「程先生，你是事業線在婚後會直線上升，將來你可能做將軍！」

程思安硬是努力讓自己笑了笑，「我的志向不是當將軍，而是保家衛國。」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人這麼說過。」

「拿破崙。」

老五看到真命天子般，「程先生，你不光長得好，能力強，還這麼有文化，我已經愛上你了。」

好在沒再吃東西，不然程思安又要噴飯。

武小姐的路子太野，他摸不著頭腦，有限的異性會面經驗也沒能給他任何幫助，她的風格太離奇跳脫，他實在頭痛的可以，又談不上不喜歡。

「怎麼辦程先生，我就是七月出生的，算命師父說我旺夫。」

程思安：「……」

他的智商大概落在車上了。

「甜品來了。」程思安收回手，將甜片推給她，兩份全都在她面前。

「你不吃？」

程思安搖頭，「我不吃甜食。」

大部分男人都不愛吃甜，墨安也是如此，程思安覺得沒什麼好解釋的。

倒是對面女孩，聽到這個樂不可支道，「太好了，我也不吃甜食，這樣咱們就有了一個共同點，往後肯定還有很多共同點值得挖掘。」

程思安：「……」

這是什麼戲路？

飯快吃完的時候，老五借口去衛生間，順便買了單。

程思安去前台買單，收銀員笑眯眯道，「您太太已經買過了，還說你們家都是她管錢，給你省點零花。」

楞在台前的程思安反應了一會兒，只得禮貌的回了個笑臉，「好的，謝謝。」

老五挽住他的臂彎，微微偏頭，柔順的長發流到他手臂，「咱們走吧。」

程思安被動跟上她的步伐，高跟鞋和男士皮鞋踩著一樣的節奏，離開了餐廳。

出門后，老五自覺放開他的手臂，沐浴在星光下，認認真真看他無法描述的糾結表情，「我在追你，看出來了嗎？」

程思安：「……」

頭大。

「武小姐，買單應該我來。」

讓女人買單，不合適。

老五搖搖手指，「不，婚後吃飯，一般都是太太去買單，這樣證明太太掌握了財務大權，而且我不請你吃飯，下次找什麼理由叫你出來？現在好了，你欠我一頓飯，下次你請我吧。」

程思安又一次掉進了她的小圈套，怎麼吃頓飯比行軍打仗還傷腦筋？

老五看他擰眉的樣子，不疾不徐道，「我也是沒辦法啊程先生，誰讓您油鹽不進呢？我只好厚著臉皮主動出擊。」

程思安：「……」

他需要吃點核桃補補腦。

「你已經做的那麼明顯了，難道我還看出來？你要是真的想跟我相親，至於連個衣服都不換嗎？外套上沾了東西都沒擦掉，頭髮沒梳理，更別說西裝領帶了，唯一乾淨的只有你的臉。」

程思安想解釋的，可是感覺解釋太多餘，「武小姐，坦白告訴你，我並不想結婚，也不想開始一段感情，我是軍人，沒時間也沒精力應付感情的複雜問題，所以……」

「所以你在拒絕我？」

聽到他拒絕的言辭，老五也沒表現的多傷痛欲絕，這些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罷了，他能第一天就答應，反而是見了鬼。

只求在他心裡留下深刻印象，讓他午夜夢回時刻，想到她的笑容和聲音，那麼……也就不枉她一頓秀節操了。

「武小姐，這頓飯錢，我出。」

「你出？」

程思安打開皮夾，抽出一疊百元的鈔票，「嗯，我出。」

不該是這個套路吧？女人故意留下一個尾巴，就是想要再次勾搭，一般男人都會識趣的接受，方便聯繫，不解風情的男人她見過，這麼不解風情的，沒見過。

怪不得單身34年，哎。

老五不接那筆錢，而是拿出手機，「現在出門一般不帶錢，不方便，你轉我微信吧。」

她出示了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維碼，讓他掃。

這樣也可以，程思安沒多想，掃碼添加她好友，然後給她轉了錢。

出手很大方，比飯錢多了好幾百，湊了個整。

老五點了收錢，「多了幾百呢，下次我請你喝咖啡，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配合你。」

程思安多轉的錢不是這個意思，純粹不想有整有零的太麻煩，「武小姐，不必了。」

「不行，我良心不安。」

程思安想說你可以轉給我，可是這話他怎麼開得了口，只好無可奈何的點頭，「再說。」

「那麼，首長大人，咱們再會！」

程思安嘴角艱難的一抽，沒回應。

加了程思安的微信，這是成功至關重要的一步！

老五心情美麗的上了計程車，程思安就沒那麼輕鬆了。

坐在駕駛室，他左想右想，這件事怎麼到處透著不對勁？

嗡嗡，手機在褲袋震動一下，微信來了。

程思安打開手機，陌生昵稱的消息——

「很高興認識你，如果能天天遇到就更好了。」

——

老五：愛他，我是認真的，願意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