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安淡淡一笑,「你說庄慕南發揮的不好?」
他嘴上這麼調侃,其實心裡有了一個完整的回放鏡頭,庄慕南的子彈或許一開始想要射穿他的腦門,但出手時突然改變了方向,射向了大哥的胸膛,這樣就算射中,也不會致命。
意思是,庄慕南在千鈞一髮時改變了主意。
那麼大哥網開一面沒直接辦了他,也是考慮到了這個關係?
「也許,」程思安搖搖頭,沒能想的太明白,他斟茶,慢慢的品,「庄慕南是晚晚的演員,我現在辦他,這部戲就沒辦法按時拍攝。」
「但是,電影拍完再出事,將無法上映,損失比現在更大,這些年因為演員出事而最終無限期擱淺的作品,大哥見的少嗎?」
因為一個人耽誤整部戲,損失真的無法估量。
何況是軍區定製的大戲,總投資將超過三個億,損失的不光是錢,還有名聲。
程思安把茶杯給他,「我心裡有底,不過庄慕南……這個人我肯定見過。」
「大哥從第一次執行任務至今,十五年了吧?或許當年的他還是個少年。」程墨安也在仔細回想,大哥剛進軍區那會兒,遇到什麼事會跟他聊聊,是否這其中有什麼信息?
「我總覺得,庄慕南不像個劊子手,他有什麼苦衷嗎?」程思安自言自語。
程墨安飲茶,「或許是被人利用了。」
程思安眼神冷了冷,「若是這樣,我要暗中監視他,為了不讓晚晚分心,我不會聲張。」
「你想給庄慕南機會,是因為晚晚?」
「她是你老婆,我要是直接拿下她的男主角,回頭她一哭,倒霉的不還是我嗎?」程思安苦笑。
程墨安不言語此事,而是轉眸看他的辦公室,「有點簡陋了,但是茶不錯。」
「你啊!我還不了解你!一身的富貴病,真把你放軍區,以你的性子活不活的下來都是問題。」
從大哥辦公室出來,程墨安對庄慕南那件事隻字未提,連懷疑的目光都不曾有一個。
陸輕晚也看到了子彈飛出的瞬間,但大哥和墨安都沒聲張,想必有更深的用意,故而她也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她會格外留意庄慕南。
回到市區,陸輕晚請客,大家一起吃飯。
庄慕南想找託詞拒絕,被楊婭給拉住了。
「你是怎麼跟我說的啊,不是要試試看嗎?我現在行使未來女朋友的權力,奏效嗎?」楊婭試了試,看庄慕南沒拒絕,手便伸進了他的臂彎,挽住。
庄慕南看到進去包廂的陸輕晚,沉重的心事在咽喉,上不去下不來,壓的他憋悶,「楊婭,如果有一天我做了……」
「嗯?」
「算了,進去吧。」
楊婭挽著他的手臂,清亮的眸率真,「youjump,ijump,誰讓我喜歡你?」
庄慕南就沒話接了。
「葉總,那不是白天瞎叫喚的二貨嗎?他怎麼來了?」劇組一個女孩指著費子路問葉知秋。
盧卡斯咳咳,「那個二貨,是咱們的演員之一,帶資入組的,對他客氣點。」
女孩哂笑,「他會演什麼啊?就是臉好看點。」
「演什麼?演個二貨不就挺好的?」葉知秋調侃。
「反正費子路那麼有錢,就算演砸了,自己掏錢買票也能帶動收益啊!」
演員?他竟然要進組?
原來他是個有錢的商人,所以說這些天他就是閑著沒事撩妹嗎?富家子弟最常用的伎倆,把女人當玩具,撩到手再一腳踢開?
紹雨晗一叉子將糕點碾碎,心裡刺刺的不是滋味。
費子路狗皮膏藥似的,愣是往人家身上貼。
一會兒,「小晗,你吃牛排嗎?切好的。」
一會兒,「小晗,你喝什麼飲料?果汁好不好啊?椰汁呢?」
要不然,「小晗小晗,咱們去唱歌吧?《明天我要嫁給你》,我唱的比原唱還好。」
紹雨晗終於忍不了了,「你這樣真的很幼稚,我說過了,咱們不可能的,對不起。」
費子路還是舔著臉,「小晗,你再多了解我一點,一定會喜歡我的。」
「費先生,你有錢,有顏值,看上的女人都逃不過你的手心,但是我不喜歡玩兒這種遊戲,你放過我吧,」
然後她提前離開了餐廳,攔了一台計程車走了。
費子路追到門口,沒趕上,回頭看到陸輕晚正環臂站在台階上,沖他笑。
「嫂子,你別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幫幫我啊。」費子路第一次在追妹的路上敗的這麼慘,心裡酸酸的。
「小晗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你這樣像個問題兒童,能追上才怪。」
「成熟穩重……老程那樣的?」
在費子路心裡,程墨安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色,那種成熟簡直等同於人精,一時半刻哪兒學的來?
陸輕晚樂,學程墨安?等他學到那個級別,只怕紹雨晗孩子都幼兒園畢業了,「紹雨晗的爸爸去世了,她潛意識希望有個人像父親一樣有擔當,給她安全感,但是你呢,橫看豎看都是個風流浪子,睡一覺就跑的那種,這麼說你懂?」
他那麼渣嗎?好吧,他以前就是挺渣的,可是老天總要給他一個做好人的機會吧?
「懂,我懂了嫂子。」
可是怎麼操作,是個大難題。
打發完費子路,陸輕晚看到落地窗那邊的庄慕南。
經過三個月密閉的訓練,大家都憋著一股子勁兒,這會兒正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失望多餘的能量。
陸輕晚拎著酒杯,拽了把椅子,在庄慕南那邊坐下,「今天你和劉璇很耀眼,恭喜你華麗蛻變!」
碰了碰庄慕南的酒杯,陸輕晚先干為敬。
庄慕南神色蕭然,喝了酒,眼睛又霧蒙蒙的不聚焦了,「謝謝。」
說完,他也一飲而盡。
陸輕晚再度把兩個酒杯倒滿,開始自顧自的說話,「我很小的時候,爸媽就不在了,那時候我好羨慕有爸媽陪伴的小朋友,可以撒嬌,哭鼻子,好像只要父母在,哭一哭,什麼都能得到。」
庄慕南不語。
「初中時,我們班有個特別嬌氣的女生,手指頭碰到一點點,就叫了家長來,然後抱著她媽一陣哭,我就上去把她揍了,當著她媽的面。」
庄慕南還是不語。
「因為太嫉妒,我很不想承認,但那的確是嫉妒,讓我失去了理智。從來沒聽你說過家裡,你爸媽呢?他們還好嗎?」陸輕晚又喝了半杯酒。
庄慕南手指摸著杯壁,「都不在了。」
「抱歉……」
「沒事,他們去世很多年了。」
「你小時候?初中了嗎?」
「十二歲。」
十二歲,今年庄慕南二十七歲,如果他的年齡不是虛報,那麼就是十五年前。
「我爸媽的死因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陸輕晚把酒杯里的水一口喝完,辛辣的滋味刺的唇舌難受。
「被人殺了。」庄慕南說完,將酒杯喝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