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救父皇!」
他重複。
趙舞陽不以為意,對著菱花鏡繼續梳妝打扮。
元旭走到她身後,不顧她的掙扎,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他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冷冽甘甜的味道,認真道:「陽陽,我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我。今夜,我會好好證明我自己。哪怕代價是死亡,我也想在你面前,在父皇和母後面前,好好證明我自己!」
他狠狠吻過趙舞陽,利落轉身。
趙舞陽靠在梳妝台上,目送他消失在帳外。
抬手摸了摸唇瓣,她眯起雙眸,情緒莫名。
帳外廝殺遍野。
刺客們包圍了皇帝的帳篷,東宮的侍衛拚死護駕,仗著人數眾多,勉強拖延了時間。
四處都是火光和鮮血。
元旭踩著一具具屍體,義無反顧地朝那頂龍帳走去。
「父皇……兒臣來救駕了……」
他呢喃。
漸漸的,他開始奔跑。
他咆哮著,聲音回蕩在整座營地:
「父皇,兒臣來救駕了!」
從未真正提過刀的太子,在這一刻像是真正的男人。
他穿過血雨腥風,穿過蜂擁而至的刺客,拼盡所有力氣,朝那頂明黃色帳篷飛奔!
毫無章法地揮舞大刀,仗著從蕭廷琛那裡學來的兩三招,竟然真的叫他砍翻了兩名刺客!
越來越接近龍帳,
越來越接近龍帳……
他和東宮侍衛浴血而戰,企圖通過這一場戰役,向文武百官和皇帝證明他的能力,更想告訴陽陽,他元旭是個真男人!
雍王府帳篷。
蘇酒面色平靜,「我想小解。」
穀雨尷尬,「王妃……」
「我想小解,叫你的人全部退出帳篷。」
穀雨無奈,只得讓白露照看好她,才帶著暗衛退出去。
蘇酒在白露的陪伴下走到屏風后,輕聲道:「皇上有危險,太子的兵馬只能拖延一時,他們救不了皇上。」
「娘娘是想讓奴婢去搬救兵?但是主子有令,奴婢必須陪伴在娘娘身邊,半步都不準離開。」
蘇酒有點遺憾,「既然如此——」
話未說完,她突然轉身,手肘利落地敲擊在白露的側頸上!
白露愣了愣。
下一瞬,連呼喊都不能,直接暈厥在地。
蘇酒把她拖到床上,拿起掛在帳中的利劍,小心翼翼劃破帳篷,從縫隙里鑽了出去。
山雨欲來風滿樓。
今夜的天氣變了,狂風呼嘯,到處都是戰火和硝煙。
女眷們嚇得要死,大部分躲在帳篷,來不及進帳的姑娘們則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可是那些刺客明顯對她們不屑一顧,只專註地圍攻營地正中央的龍帳。
東宮的侍衛接二連三地倒下,蘇酒遠遠看見那個傻太子發瘋般嘶吼叫喊,髮髻凌亂,抱著長刀和刺客玩命。
她小臉微凜,隨便偷了一匹馬,朝深山疾馳而去。
她知道今夜這場刺殺行動是宿潤墨設計的,而蕭廷琛早已發現端倪。
他才不會蠢到去找什麼瑞獸麒麟,他必定躲在某個山坡上,正好整以暇地俯瞰這裡的戰鬥,他一貫是這種性子……
狂風呼嘯,遠處的樹林黑黢黢的,在風中肆意舞動,猶如鬼魅。
不過片刻,豆大的雨點瓢潑而來。
蘇酒迎著風雨,終於找到蕭廷琛所在的山頭,渾身早已淋得濕透。
這處山頭地勢很高,蕭廷琛慵懶地坐在一把太師椅上,修長雙腿悠閑交疊,手裡還捧著一盞溫酒,儼然愜意風流姿態。
驚蟄殷勤地給他撐傘。
他身後,無數雍王府的暗衛猶如堅不可摧的石頭,立在黑暗的暴風雨中。
正如他平時所說,現在的他,已然手握權與力。
蘇酒翻身下馬,三兩步奔到他面前。
男人低笑,「穀雨可真沒用,那麼多暗衛都看不住你……」
「營地出事了,」蘇酒焦急皺眉,「東宮的侍衛根本保護不了皇帝,他需要你護駕!」
「憑什麼?」
蘇酒咬牙,「他可能是你父親!」
「我的前半生不需要父親,後半生也不需要。」
「蕭廷琛!」
蕭廷琛微笑著把蘇酒拽到懷裡。
他撫摸著少女美好的身體,溫聲道:「瞧妹妹渾身都濕透了,怪叫我心疼的。」
「你別碰我!」蘇酒慍怒,「趙皇后和吳嵩遲早要對付你,皇帝才是你最大的靠山!你不能白白看著他死!如果讓元旭或者元敏繼位,趙皇後會第一個拿你開刀!」
「這麼說,妹妹是在為我考慮?」
蘇酒眼圈紅紅。
自從嫁給他,她哪一件事不是為他考慮?!
可是他呢,他每天都悄悄給她喂避孕藥……
甚至,甚至都沒有過問她的意見!
蕭廷琛摟住她,笑道:「妹妹別生氣,我答應你一定去救皇帝,只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能再為避孕湯生我的氣。」
蘇酒氣得心肝發顫。
她一字一頓:「那你今後別求我給你生小孩!」
蕭廷琛不置可否。
蘇酒見他還不動,忍不住催促,「不是說要去救皇帝嗎?」
「等太子死了再去。」
蘇酒驚訝,「什麼?!」
「等太子死了再去。」
風雨如晦。
鋪天蓋地都是濃濃的黑暗,蘇酒崩潰地望向營地,那裡火光閃爍,她看不見太子在哪裡,但毋庸置疑他必定在浴血奮戰。
少女舔了舔唇瓣,輕聲道:「他一直把你當兄弟。」
——本宮和懷瑾是好兄弟,他溫雅如玉,對待本宮十分真誠,是本宮難得的左膀右臂……
——從前在金陵時,本宮曾欺負過雍王妃,實在是本宮的不是。懷瑾沒有跟本宮計較,可見他寬宏大度,是真正的君子。
——本宮能夠交心的朋友不多,懷瑾恰是其中一個。
太子的話猶在耳畔,傻是真傻,可憐也是真可憐。
「唔,」蕭廷琛不以為意,「他看錯了人。」
蘇酒心頭堵得慌。
元旭有時候確實令人厭惡,身為太子,也確實太過蠢笨。
可是,
他對蕭廷琛卻是真心實意的好。
他們是鄰居,元旭每次得了好東西,會專程送一份到雍王府。
她給趙舞陽做藥膏,元旭得知后感激涕零,回送了好些珍稀特產。
她覺得元旭……
雖然身為太子,看似高高在上,實則卑微可憐。
她不想元旭就這麼死掉。
,
我覺得,小酒和蕭老狗的三觀其實一直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