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做了一些奇怪的夢,對不起……沒想到我們還能再相見……」
-
這是喬唯見到慕夜白時,對方說的第一句話。
彼時男人的手被紗布簡單包著,瞳孔閃爍,臉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喬唯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面上不冷不熱地招呼著他。
「我也沒想到,有什麼事嗎?」
慕夜白顯得非常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地把事件重複了一遍,最後還加上:「我知道,這種事情聽起來是完全不可思議的,但……」
「你——」
喬唯打斷她的話,那雙眼深得滲人,卻要柔聲笑著問,「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只見慕夜白的瞳孔猛地縮了縮。
「說笑的。」喬唯又笑,漫不經心道,「夢都是反的,只要你自己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只怕是問心有愧!
慕夜白丁點都沒有被安撫,喬唯的態度又敷衍得緊,沒聊一會就下了逐客令,被送走前,慕夜白還是鼓起勇氣問了句。
「你們……你們現在在一起了嗎?」
「嗯。」
喬唯並不回頭,只是矜貴地點了點頭。
慕夜白的聲音有點啞,又忐忑地說了幾句祝福——他這個樣子,說不出恐怕沒人會信他是如今的慕家當家人!
「走吧,我們現在過得很好,你別再出現在她面前了……哦不,是別來義大利了。老是出國,是生意還不夠忙,還是華國的女人不好玩了?」
慕夜白喉嚨口澀了澀,終究道。
「對不起……」
喬唯直接走人,留給他一個冷硬的背影。
——她不接受。
-
喬唯離開后,將自己從頭到腳都洗了一遍,換了身新衣,這才來到後院。
下人見到她剛要張嘴,就被喬唯一個動作壓下,她懶洋洋地靠在一旁,看向不遠處陽光溫馨的一幕——
那兒有一群的小朋友。
夏瓷正坐在正中央,被孩子們簇擁著,手把手地教他們識字說話,陽光打在她皎白的臉上,柔軟得像個天使一樣。
與光同在。
蘇櫻那會把夏瓷帶回義大利,身心受損,夏瓷整個情況都非常不妙,而再見到蘇櫻,夏瓷的狀況恐怕還要惡化,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就直接跑路,丟了個複製體在這裡。
複製體留的是夏瓷最喜歡的「喬唯」的性格,就是為了將來能好好照顧她。
憑著最先進的醫療設備,還是花了好一段工夫才把夏瓷救回,但或許是「喬唯沒了」的消息實在刺激過度,她整個精神崩潰后,居然……
失憶了。
接替了蘇櫻任務的新複製體——喬唯,看著純白一片的夏瓷,彎了下唇。
這樣也好。
夏瓷遺失了一切糟糕的記憶,停留在上輩子遇見那四個人之前時最純粹的模樣,懷揣著教書的夢想。
這兩人領養了幾個孩子,都是經過喬唯層層選拔過的,就撥了這麼個院子,讓夏瓷每天跟孩子們待在一起。
喬唯在旁邊看了好一會,還是走到夏瓷身後。
她的腳步很輕,沉浸在快樂里的那位並未發覺,給嚇了一跳!
喬唯彎腰,把腦袋擱在夏瓷肩頭,問。
「今天下午做了些什麼?」
「你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就會嚇我。」夏瓷的臉率先紅了起來,聲音柔柔的,混著午後的美好,「我還能做什麼?教孩子們讀書寫字……」
喬唯聽著她溫溫柔柔說著瑣碎的事,很耐心,還時不時地應上一下,最後側首在夏瓷臉上親了一口。
「很乖。」
夏瓷的臉更紅了,又嗅到後者身上沐浴后的清新:「你洗澡了?」
「嗯。」
喬唯正與她交頸,細細碎碎的吻落在夏瓷臉頰,漫不經心道,「來的路上遇到一隻很臭的臭蟲,不過現在洗乾淨了……」
那些孩子一邊說著羞羞,一邊被識趣的下人帶走了。
這裡只剩下她們兩人。
喬唯沿著孩子用的小板凳坐下,很乖地捧著臉頰看向臉蛋紅撲撲的夏瓷,調笑道:「別發獃啊,夏老師,但是你的學生好像都走了……」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許久才露出一個勉為其難的表情。
「還辦法,這個名額只能由我來充當了。」
夏瓷的神情忽而有些恍惚,大概是大腦深處還對「夏老師」這三個字有本能的反應,尤其這還是經喬唯的嘴說出來。
喬唯擺了擺手,又笑。
「回神了,夏老師。」
夏瓷的身體到底是落下了病根,不止永久性地失去了生育能力,精神頭也變得很差,在挺遠跟喬唯又呆了會,就回房睡覺了。
喬唯替她掖好被腳,又溫柔親了親她的額頭,直到夏瓷入睡,才走出房間。
而門一旦合上,聽她的氣質在頃刻間改變,她掃了眼下手。
「把慕家近幾年在國內的資料整理了給我。」
-
在最初設計時,她是作為「喬唯」的複製體,但在接受記憶時,又難免被蘇櫻的性格所影響,最後兩者發酵融合,這才成了一個獨立的她。
幾刀換一次凌、辱,這到底還是太便宜了。
而慕夜白在沒了那位的看管后,這些年在華國也沒有任何的長進,反而越發不像樣子!
那位是放過他了沒錯,但現在被叫做喬唯的人是她啊,她擁有自我的意識,也……
不打算放過他!
想著今日慕夜白的反應,無論和哪怕失憶始終對她有些走神和抗拒的夏瓷,還是不久前在義大利街頭偶然相遇的季深相比——
喬唯忍不住笑了笑。
「原來……我這個贗品也不是次得那麼厲害啊。」
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認出來的。
無他。
只是還記得不夠深刻罷了。
-
喬唯與夏瓷。
朝花夕拾,舊夢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