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瓷做了個夢。

夢裡告訴她，眼前的「喬唯」早就不是當初為她獻上一切又被毀滅一切的那樣，而是完完全全換成了一個陌生人。

夏瓷在看蘇櫻。

這人的面貌、身份、對自己的態度……好似都同上輩子一樣，但——

有些細節是不一樣的。

兩人出了機倉，蘇櫻聽到這話猝不及防地愣了下，還沒想到要怎麼圓過去，夏瓷卻看著她，難以置信地搖著腦袋，蒼白著臉色，一邊注視，一邊往後退去。

她的眼睛瞬間就落了下來，撐著虛弱之軀也要強吼道。

「回答我啊！你到底是誰！！！」

夏瓷驚惶無措著，她退得太快，踩到一塊石子整個人踉蹌了一下，蘇櫻連忙扶，又聽夏瓷大吼。

「別過來！！！」

她好不容易站穩，但已經退到懸崖口了，有幾顆石子被她不經意給踢了下去，久久沒有聽到回聲，這根當初和尤金談判的那個山頂不同，從這兒掉下去就真的屍骨無存了。

蘇櫻沒料到事情會急轉而下，但就此刻看來，夏瓷的精神情況顯然不太穩定……

前段時間系統忽然離開，說它有些急事要去處理，這會就蘇櫻一人，不知萬一失足，還能不能使用那個技能？

蘇櫻朝幾個手下先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退後，才聞言軟玉地安撫夏瓷。

「老師，你先冷靜下來……」

「告訴我——你是誰！！！」

那眼神，分明認定蘇櫻不是「喬唯」了。

蘇櫻稍頓，答：「我是這輩子的喬唯。」見夏瓷的神色有些恍惚，蘇櫻又趁熱打鐵道，「是你認識的那位，派來守護你的。」

守護你。

夏瓷的眼淚忽而如潮水般涌了出來，她不知是悲痛更多，還是恐懼更多一些，依舊在撕心裂肺地嘶吼道。

「那她呢——那喬唯呢……她讓你過來保護我，那我的喬唯，她到哪裡去了？」

她在跟蘇櫻說，但那雙眼混混沌沌地，無言問天。

蘇櫻答不上了。

那位已經獻出了靈魂的力量，只為能在這輩子保護到你。

但沒想到……

你們的願望，居然是一樣的。

「她不在了，對不對？」夏瓷哭得滿臉是淚，苦澀滋味流到嘴裡，夏瓷囫圇咽下，卻固執問道。

蘇櫻別開視線。

「……抱歉。」

夏瓷先是瘋狂地大笑，而後轉為撕心裂肺的吼叫痛苦，她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高高的山頭，蒼白如紙，隨風漂浮了一下，終於無力地落到地上。

整個人都在不可控制地顫抖。

而在她背後的，就是萬丈的深淵，一旦掉下去就會萬劫不復，而現在哭得像是被全世界遺棄了的女人，只差最後一步，就要掉到裡邊去了。

分明就要圓滿了，最後卻變成這樣……

蘇櫻還是心軟，忍不住伸出手，柔聲道：「別哭了，她一定不想你這樣……」

夏瓷忽然止住了哭腔，她抬了下頭，那雙眼濃黑得像陷入了雨後的污泥里，視線像針一般，深深扎在蘇櫻手背，隨後，她用毫無血色的唇沖蘇櫻冰冷的吐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