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躺在床上。
面白若紙,唇卻透出妖異的艷紅,那雙始終清冷的黑眸緊緊合攏,卷而長的翹睫掩在上邊,於他眼瞼前投出一道暗影。
他依舊好看,宛若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
只要王子一個真愛之吻便會醒來。
蘇櫻守在一側,雙手被迷了意識的男人死死握住。
她的視線落在他薄唇上,終於還是低了頭——
吻,落在男人唇間。
「好了,都給你了,快點醒來吧,楚楚,天要亮了。」
她凝視那人,後者卻不見半點蘇醒的跡象,蘇櫻用力抿了抿唇,眼中劃過難言的晦暗,那些深藏的暴怒隱約又要溢滿滲出!
剛好府里管家稟告,說查到下毒人是她房裡某個二等丫鬟……
蘇櫻抬起頭,從眼神到聲音,無一處不是冷冽的。
「按我之前所說,該怎麼處置怎麼處置……」蘇櫻頓了頓,語氣愈冷,「我不想聽她所謂的苦衷。」
你有你的苦衷,那楚鈺就活該受罪了嗎?
知曉不報,本就是背主,如今還敢害人……
蘇櫻頓了頓,又說:「華神醫可在?勞煩請他再來一趟。」
管家一一應下。
神醫給的答覆依舊不妙,又熬了幾貼葯,供楚鈺喝下。
男人此刻昏昏沉沉,根本喂不進藥水,蘇櫻揮推下人,仰頭把那葯含入,苦澀腥氣的滋味迅速在味蕾瀰漫,難受得她幾欲嘔吐。
這人二十多年,嘗得一直都是這滋味?
蘇櫻再看楚鈺的眼中藏著複雜,又極快低頭,把葯都哺入楚鈺口中,挑開他的舌尖,終於把一切咽下。
等喂完整碗,舌尖已澀得沒了知覺。
剛要喊人進來收拾,只見楚鈺張了張嘴,蘇櫻來不及驚喜,就發現他並未睜眼,連聲音也極度微弱,必須蘇櫻把耳朵湊近了,才能勉強聽到。
他說的是——
「……江兒,別離開我……」
蘇櫻飛快地眨了兩下眼,把裡頭濕意逼回。
她頓了一秒,又像過了很久,趴到楚鈺身上,貼著男人的耳畔,一句句地訴說。
「好,不離開、不離開……但你得先醒來啊,楚楚,這樣我說了你聽不見……我隨時可以賴掉,不作數的……」
楚鈺又陷入昏睡。
這次直到晚上都沒有再醒來,也沒再說過話,他眉心的周圍稍緩——像是得到保證,終於安心了一般。
蘇櫻一天一夜沒闔眼,到如今,終於閉上了眼。
她問系統:「統統,他會死嗎?」
【人都是要死的,他會死,你也會死。】
就是說,凶多吉少。
蘇櫻愣了會,緩慢至極地笑起來,那笑容淡泊如過往雲煙,轉眼便會消散不見。
「是啊。」
她說,聲音緩緩,「但前面兩輩子他都活到二十三才死,現在才二十二,比原來還少活了一年……這一切都是我出現后的連鎖反應嗎?」
不等系統回答,她又立馬給出肯定的答案:「是我害的他。」
系統頓了頓,口氣有點火爆。
【嘖。現在人還沒死呢,你在那矯情啥?有空自怨自艾,不如多想點有用的辦法……】
「統統——」
蘇櫻視線直直地朝前,漆黑幽深,似能洞悉一切,問。
「你說過,你是我的外掛,不救別人,但……如果中毒的是我——」
「……你會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