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聶天先前經過的那座保持完整的破舊城池中，一人盤坐在地，在他頭頂半空中，有五個翼族和黑鱗族的族人，被靈力光帶拴住，靜靜懸浮著。

那五名翼族，渾身遍體鱗傷，不時有一道空間光刃一閃而過，在他們身上再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人旁邊，還有幾具翼族和灰岩族族人四分五裂的屍體。

「是誰？」李琅楓輕喝道。

「趙山陵！」聶天動容道。

一聽趙山陵居然還在裂空域，李琅楓微微吃驚，忙道：「你看到了他？那他……」

聶天苦澀一笑，「以趙山陵的境界修為，我既然能看到他，就無所遁形。」

「也是。」李琅楓只覺得頭皮發麻，「那怎麼辦？」

「沒辦法，乖乖過去就是了。」聶天也是無奈，暗中喚動著骸骨血妖，朝著那座被捨棄的城池而去。

天眼遊離到那座城池上空，他通過天眼瞧見趙山陵的霎那，就注意到趙山陵若有所思地看向空中天眼所在位置。

那一刻，他就知道，趙山陵同樣知道了天眼的存在。

以趙山陵靈境級別的修為，再加上精通的恰恰是世間最為神秘的空間秘術，他是絕無可能輕易脫身的。

只要趙山陵有心，就算有骸骨血妖在，也勢必能追上他。

與其掙扎著躲躲藏藏，還不如光明正大地過去，看趙山陵有何說法。

那頭骸骨血妖，在灰幕森林斬殺了數量不少的變異靈獸，凝聚的鮮血之力不菲，戰力又有小幅度提升。

在聶天來看，有骸骨血妖保護，趙山陵想要動他，也沒那麼容易。

幾分鐘后，骸骨血妖帶著他和李琅楓，就出現在趙山陵的視野範圍。

「嘿，竟然是你。」趙山陵也有點意外，他雖注意到天眼的存在，從中感應到非常明顯的魂力動向，卻沒有第一時間和聶天聯繫起來，還以為是流火、暗月哪位凡境、玄境者，不知死活窺視他。

「見過前輩。」聶天令骸骨血妖落下，不過還是和趙山陵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並暗自溝通骸骨血妖，只要那趙山陵稍稍有點不對勁，展現出攻擊性，便立即全力出手。

「看來，從我手中交換得來的儲物戒，果真對你有大用啊。」趙山陵似笑非笑地，看著骸骨血妖，忍不住贊道：「你小子當真是鴻運當頭，這種戰力堪比靈境的血肉傀儡，都能被馴服，有一套啊。」

「星辰之子！」一名黑鱗族族人，被靈力光帶懸浮半空，注意到聶天時，悚然變色，以極為熟練的人族語言道：「你，你怎麼能回來？」

聶天抬頭看向他，也覺得意外，這人應該曾經參與過海島圍攻他的那一戰。

只是那時候異族眾多，黑鱗族又不是特彆強大的種族，那人自身實力也有限，所以聶天並沒有什麼印象。

「星辰之子……」

他的一句話，倒是令趙山陵微微變色，看向聶天的目光，忽變得愈發耐人尋味。

「哧啦！」

一道道明晃晃的空間光刃，虛空劃過，那些被他吊在高空的翼族和黑鱗族族人，被其盡數斬殺。

待到那些屍體轟然墜地，趙山陵才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聶天不發一言，暗自運轉力量，並以眼神悄悄示意了李琅楓一下，讓他小心一點。

趙山陵此人的心思，沒人能猜得透，聶天只知他向來橫行無忌，根本就不理會隕星之地那些大宗制定的規則。

或許，隕星之地的浩劫，也壓根沒有被他放在心裡。

異族湧入，裂空域失守，各大域界處於水深火熱中，恐怕不會令他心中起什麼波瀾。

趙山陵眼中只有自己，除此之外的一切動蕩和劫難，彷彿都無法影響他的心境。

許久后，趙山陵突然嘿嘿一笑，「聶天，你為何沒有回離天域？」

「被一些事情耽誤了。」聶天道。

「上次見你，你在先天境中期，如今跨入後期了。」趙山陵嘀咕一句，「看來，是因為境界的突破，讓你沒能及時從裂空域出走。你錯過了回歸之路，再想回去，可就沒那麼容易嘍。」

不等聶天回應，他低聲一笑，又自顧自地說道：「離天域那邊，形勢可不是很妙。」

聶天心中一緊。

「說來也奇怪。」趙山陵表情怪異，忽看向幻空山脈的位置，「在幻空山脈內，存在著諸多遊離不定的空間縫隙。那些空間縫隙很複雜，大多數通往的域界天地，都是不適合人族修鍊之地，也不出產稀缺的靈材。」

「不過呢，其中也有幾條隱蔽的空間縫隙，乃當年墟城特意打通，可連接其它域界。」

「那些隱蔽的空間縫隙，就算是異族想要探察，都不太容易。可偏偏，有一條能連接離天域的空間縫隙，在那些大宗靈境者撤離之後，意外地顯現而出。」

聶天大驚：「什麼？」

李琅楓眸中光芒一現，深思半響，臉色變了變。

「那我就說的更露骨一點。」趙山陵嘿嘿怪笑著，「有人，刻意將通往離天域的空間縫隙給呈現出來，令異族能輕易前往離天域。所有靈境者，還有大宗子弟，撤離之前，都將通往他們域界的空間傳送陣摧毀。」

「異族想要從裂空域，抵達隕星九域，就只能依賴幻空山脈的一條條奇特空間縫隙。」

「通往其它九域的空間縫隙，極難尋找，那些異族要想準確洞察，其實也需要耗去漫長時間。」

「不過呢，還是好心人多啊，竟然悄悄將一條連接離天域的空間縫隙，送到異族眼前。」

「誰幹的？」聶天爆吼道。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看著聶天像是被引燃的火山，瞬間爆炸，趙山陵眯著眼，不急不緩地說道：「據我所知，確實有不少異族，趁機湧入離天域。離天域那邊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啊。」

聶天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直達離天域。

一想到他關心的那些人，都在離天域，沒有強大古陣，沒有靈境者坐鎮，在他腦海中浮現出來的，都是血淋琳的場面。

「我一定會找出來，早晚會知道是誰將那條空間縫隙顯現！」聶天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你想回離天域？」趙山陵訝然。

即使有骸骨血妖在身，聶天去離天域，也未必就能改變局勢，還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困境，在他來看，這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

「想回！」聶天斬釘截鐵道。

「如今的裂空域，所有和外域連接的大型空間傳送陣，都被摧毀。有能力將你送往離天域的，唯有我。」趙山陵笑了。

「前輩，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你才願意出手助我回歸？」聶天突冷靜下來。

整個隕星之地，精通空間秘術且達到靈境級別的強者，或許就是眼前這個瘋子。

也唯有他，還有能力再建空間傳送陣，或以別的方法，脫離裂空域。

他想要回歸離天域，只能藉助此人的幫助，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先別急著做決定，聽我說說裂空域的局勢，你再做決定。」趙山陵微微皺眉，「目前的裂空域，其實只有兩個七階血脈的異族強者坐鎮。異族的圖謀，似乎並不在裂空域，這裡只是他們的一個中轉站罷了。」

「留在裂空域的異族，大多都在幻空山脈，並沒有向灰幕森林這樣的地方蠶食。」

「逃往灰幕森林這類區域的流火、血骷髏和暗月這類人，異族……似乎都懶得去追殺。」

「所以，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裂空域，反而相對安全許多。留在這裡，未必就是絕路。出了裂空域，去了別的域界，興許才是錯誤的。」

李琅楓思索一下，道：「聶少，似乎真是這樣。灰幕森林內，並沒有異族到來。傅橫那些傢伙，其實只是白白擔心罷了。」

「趙前輩，你的意思是？」聶天道。

「在這裡，你只需要縮在灰幕森林，不去幻空山脈招惹那兩個傢伙，有這頭血肉傀儡在，你應該是安全的。」趙山陵哼了一聲，「但你返回離天域，那就是自尋死路！」

「只要能回去，求死，我也甘願！」聶天一字一頓道。

趙山陵深深看向他，搖了搖頭，「不可理喻的傢伙。算了，我便幫你一次。你要是能活著度過此劫，就答應我一件事。」

「何事？」聶天急忙問。

「等你活下來再說。在我來看，你死的可能性更大，現在沒告訴你的必要。」趙山陵哼哼道。

「好吧。」聶天點頭。

「跟我走。」趙山陵眼睛陡然變幻，眾多神秘莫測的空間節點，在他瞳孔閃爍著。

他和聶天中間的區域，虛空之力「嗤嗤」作響，一條狹長空間縫隙瞬間形成，他身影一閃，就鑽入其中。

聶天喚動骸骨血妖，也飛入空間縫隙。

下一刻，他就在那片地底埋藏著秘密的生命禁區現身，眼前一個巨坑內，沉落著一塊巨大的外域隕石。

「哧啦！」

隕石裂開一道石縫，趙山陵踏入其中，聶天也急忙將骸骨血妖收入儲物戒，進入其中。

一座古樸的空間傳送陣，赫然就在隕石內，釋放著陣陣空間波盪。

「進去吧，我送你去離天域。」趙山陵淡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