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笑，「哪裡配了啊！我那麼正常！」
「且不說宋河是否正常，笑笑，你正常嗎？」池晚這個損友嘴毒起來，通常也是會氣死薛笑笑的。
「臭丫頭！」薛笑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跟你說這個！你知道江承允還把倩倩認成什麼人了嗎？」
「什麼人？墮」
「女朋友！」
池晚怔了一下。
女朋友嗎？
那應該是很早之前的記憶了。
過會兒，她笑了一下：「也好，倩倩心裏面還有他。如果他就此忘記了我，和倩倩有一個新的開始，那我也會很開心的。」
雖然，被人遺忘，她的心裡也好像少了一份記憶似的。
兩人重新進去，錢倩倩倒了一杯水給他。
江承允接過，微笑一下：「謝謝。」
他轉頭看見池晚，沒什麼奇特的表情，只說：「池小姐來了。」
他們看到，江承允的臉上，看著池晚的表情是生疏的，就真的像是看著剛認識的人似的。
他們開始有點相信，他忘記了池晚，是真的。
而池晚呢，也是用同樣生疏的笑容回他：「恩，這是我媽熬的參湯，放在這裡。」
池晚過去把保溫瓶放下來，站在那裡。
那一刻，她像是一個對這裡而言格格不入的人，一個多餘的。
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覺得，似乎是因為……他們兩個看起來就像真的不熟一樣。
「江先生，醫生說，下星期你就可以開始做復健了，以珩已經從美國那邊聯繫了這方面的專家，專門負責你未來的復健。我剛好這段時間已經辭職了，都有時間，以後我會每天過來看你，幫著你一起複健。」
「池小姐是醫生嗎？又或者是這方面的專家嗎？」
「不是啊？」池晚不明白他這麼問的原因。
「那你為什麼要過來？」
「因為你救了我？」池晚說，「除了這個，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回報你的恩情。只能說，我會慢慢還的，以珩的話，對我也奏效，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江先生儘管說就是了。」
「倩倩呢？」
「誒？」錢倩倩突然被點到名，沒有反應過來。
「能請假來陪我一段時間嗎？」江承允說，「我是想，如果你能來陪我的話，就不麻煩池小姐特地過來了，她畢竟是別人的女朋友，還要陪她自己的男朋友。再不濟，我請護工就行。」
其他人聽了都愣愣的。
其實大家是想表達一下此刻的心情的，但最後發現並沒有什麼可說。
「江先生，不能讓我報答一下嗎？如果什麼都不做，我心裡很不舒服。」
「池小姐並不需要為此而愧疚什麼，換做是其他任何一個人，我都會這樣做的。我這雙腿並不是因為你而廢，是因為那輛轎車。或者……是因為萬家的大小姐，萬茜，你姐姐？」
「其他任何一個人嗎？」
「難道不是？」他先是看了池晚一眼，又看大家，也在疑問。
「哦……哦是啊，是的！」宋河立馬點頭說，「我們江少就是這樣大無私的人！恩……」
什麼鬼！
池晚笑了一下，鞠了個躬：「那江先生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都是你的朋友，我一個陌生人站在這裡也挺突兀的。」
池晚轉過去，也對他們笑了一下，「我先走了。」
好端端突然鞠躬，害得他們也都站了起來，回了一個。
「啊……那我也先走了啊！我電視台還等著我去採訪呢，再見啊！」薛笑笑趕在池晚之後跑了出去。
……
「晚晚！」笑笑追過去，拉住她手，「怎麼了呀？」
「沒怎麼啊。」池晚笑了一下。
「話說，明明是有什麼……」她觀察著她的表情，「好像是不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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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開心的呢，」池晚抿了下唇，「我終於從他的記憶里搬出去了，雖然是另一種方式。他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不是么？沒有我的世界，應該會更好過的。」
「好了，在我面前就別再裝了！被人遺忘得徹徹底底，誰都不會開心的。」
被薛笑笑說中心事，池晚只有苦笑。
他於她，已經早就不是愛情了。
他們曾經的那份感情，被她記在心裡，鎖在一個小盒子里，有時候想起來，會當做初戀的美好祭奠。
這和她現在的感情是沒有衝突的。
但如今這份祭奠卻被他拋得乾乾淨淨，即使是他單方面的，她這邊也還是像少了些什麼似的。
「算了，忘了才是好事，他若幸福，大家都開心。」
兩人走了幾步，笑容都停住了，因為碰見了江媽媽。
……
秦天他們各自看了一下，「那要不……我們也走吧？不打擾承允休息了。」
「好啊，下次再來看他吧。」
大家都走了，錢倩倩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裡：「那我也……？」
她雜誌社也還沒請假呢！
就在這時，江承允拉住了她的手：「你不能留下來陪我嗎？」
這一下，其他人看了都摸了摸鼻子，「走吧走吧，別當電燈泡咯！」
錢倩倩站在那裡有點尷尬。
因為除了江承允之外，大家都知道錢倩倩已經不是他女朋友了。
不過，他們也知道江承允並不會對錢倩倩做什麼不規矩的事，便也放心地走了。
「晚上想吃什麼？」他看著她微笑，「叫外賣吧？我現在還不方便下床。」
錢倩倩剛削完一個梨子，遞過去：「吃嗎？」
他搖頭：「你吃吧。」
她也搖頭，「不，你吃吧。」
江承允沒有把手遞過去。
錢倩倩笑了一下，把梨子放在一旁，說：「你沒忘吧。」
「你說什麼？」
她轉身去把醫藥箱拿過來打開，拿出裡面的清潔工具，不由分說地將他的手從被子里抽了出來，掌心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她看著他的眼睛，那一秒，那片清冷的深潭，見見地渾濁了。
錢倩倩低下頭，用酒精幫他的手消毒。
「明明就沒有忘記，忍的也是辛苦吧，」她說，「笑笑那丫頭還是挺了解你的，她一開始就猜你是故意的。我本來是覺得，不太可能，你怎麼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直到你說我是你女朋友，我就開始注意了。」
笑笑果然是比她了解他多了，畢竟他們認識很多年，見證了他和晚晚感情的全過程。
江承允不說話。
一個人的秘密如果被拆穿了，還有什麼話可說？
他安安靜靜地。
「我想，你之所以拿我當擋箭牌，就是怕晚晚之後會經常來照看你吧。有我這個『女朋友』在，更好推了她。不然……」錢倩倩看著他這雙手，無奈地笑了，「不然回頭你的雙腿終於恢復了，雙手卻殘了。」
錢倩倩想，他對晚晚的感情，比他們任何人所想的都要深。
誰說他不是為了晚晚？
並不是每個人在危急關頭都會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別人，因為那個人自己在意的，所深愛的，他身體所發出的本能驅使他那樣做。
他因晚晚而殘，晚晚心裡不可能不內疚。
他從醒來的時候就開始了這個計劃，忘了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不要她的回報，有理由不再見她。
更何況，所有人都以為他忘記了池晚，雖然身體上的復健會讓他很痛苦，但內心卻不會再煎熬。
這樣的江承允，任誰看了都會是一種解脫，池晚的心理負擔也會變得更少。
想明白這一切，錢倩倩無奈地笑了：「江大少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對晚晚的感情究竟有多
深。」
「或許忘了真的是好事，」他說，「可我忘不掉。這份感情，刻骨銘心，我也不願意去忘記。」
「真羨慕晚晚，有兩個這樣深愛著她的男人。」
……
「江阿姨。」不管是池晚還是薛笑笑，都規規矩矩地跟江媽媽打了招呼。
「池晚，我能跟你談談嗎？」
薛笑笑的第一反應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意思是讓她不要過去。
誰知道她這次又打什麼主意？！
但池晚悄無聲息地把笑笑的手拿開，對江媽媽笑了一下點頭說：「可以。」
撇開薛笑笑，池晚跟著江媽媽去到角落裡。
「池晚，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也知道是來不及了，可你要知道，我兒子是為了救你才變成這樣的！他現在是個殘廢，以後都可能站不起來了！」
「不會的，醫生說，如果好好復健的話，還是有機會能夠重新站起來。」
「有機會……那如果站不起來呢？我兒子這輩子就因為你而毀掉了！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心嗎？」
池晚苦笑：「那阿姨，您的意思是怎樣呢？我有愧疚心，我恨不得出車禍的人是我自己，這樣我就不用去想，到底該怎樣還他這個人情。他的愛太沉重了，可那既不是他的錯，也不是我的，怪不了任何人。」
「怪我！」江媽媽拍拍自己胸脯說，「我認了，就是怪我！要不是我當年拆散了你們，就不會有後續的這些事發生！你不是不知道該怎樣還他這個人情嗎？我知道！你嫁給他，我馬上去給你們選一個吉日，嫁給他，做我們江家的媳婦！」
江媽媽想了很久了。
承允這個樣子，下半輩子去哪兒找人照顧他？？
他們是可以用錢去誘惑那些女孩子，可到時候找到的人，終究愛的是他們的錢！
哪天他們百年歸老，承允被她欺負了怎麼辦？
想來想去，全世界只有池晚最合適！
兒子最愛的女人，並且對他有愧疚心，如果她嫁到了江家來，一定會好好對他的！
池晚在聽到江媽媽的這些話之後，怔住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嫁給他？」
「池晚你不能這樣子！」她還什麼都沒說，江媽媽就著急起來，「承允的雙腿是因為你而出問題的，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嫌棄他！」
「不是……」池晚苦笑，「江阿姨，我沒有嫌棄他。我只是不想侮辱他。我不喜歡他，所以我不能嫁給他。他只是個或許會成為殘疾的人，他還是有尊嚴的。江阿姨，你今天這樣求我，把他的尊嚴放在了哪裡？」
「我不聽你那麼多大道理！他都這樣了，還要什麼尊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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