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老闆最次的一輛車，按照這個配置落地400多個，一般般吧只能算是！」身後的司機插嘴說道。這話一說，眼看著大姑的臉色就脹紅了起來。
「老闆？你不會說他是你們老闆吧。小夥子你收了他多少錢幫他圓謊呢！他能當老闆？他能當老闆我把這個碗給吃了。他是啥樣的人我還不知道？打小沒受過什麼好教育，十來歲爹媽就都沒了。寄養在我們家老二那兒。要不是老二心善，他早沒了。」大姑的嘴還是一如往常那樣讓人覺得討厭。不過我沒跟她去爭什麼，只是抬手攔住了司機，自己則是帶著阿離和蘇婭朝著屋后的山上走去。在那上頭，有我父母的墳。
上到半山，原本的那片楠竹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竹子全都被人砍光了。在前頭的小山坡上，我父母的墳倒是還在。我加快了腳步走到墳塋前頭，發現墳上的土卻是新的，而且連一根雜草都沒有。按理說我兩年沒回，這裡應該長滿了雜草才對。至於我那兩個姑媽，她們沒有那麼好心來幫我打理父母的墳塋。既然無人打理，那麼這墳上的新土又是怎麼回事？
「我想挖開看看！」我站在墓前對阿離說。
「那就挖開！想必父母是不會怪罪你的。」阿離說話間拉著我一起跪在了墳前磕了幾個頭。
「兒媳離照雪今日來看望公公婆婆，來得倉促連祭品都沒來得及帶。還望公婆原諒兒媳的不周之處。我倆決定開墓一探究竟，公婆若有怪罪，就怪罪到兒媳頭上。」阿離嘴裡低聲禱告著，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站了起來。
「那我讓弟兄們過來幫忙！」聽我說要開墓，蘇婭急忙拿出了手機準備招呼那些遠遠吊在後頭的兄弟們。
「你要幹嘛？我說你兩年沒回，怎麼忽然就回了呢！還帶了這兩個狐狸精。怎麼？回來就打算挖你爹媽的墳？」大姑和姑父先後趕了上來，一把拖住我的胳膊就大聲質問起來。趁著大姑阻擋我的時候，大姑父則是拿出手機，給小姑和小姑夫打了過去。
「趕緊的把江耀祖喊來，江北這小子要挖他爹的墳了！」大姑父在電話里對小姑喊著。
「今天有我們在，你別想禍害你爹媽的墳，被見過你這麼不孝的兒子。兩年不回，一回來就琢磨著這些歪門邪道。你爹媽墳里是藏著寶貝還是怎麼的？」大姑父抓住我的腕子吼了起來。
「今天不管你們喊誰來，我父母的墳我非開不可。要是讓我知道誰跟這件事有關，別怪我六親不認。」我看向大姑父沉聲說道。這話出口，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後一跺腳一屁股坐到了墳前開始哭天抹淚起來。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們養的好兒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男人，如同一個老婦女那般灑潑。一旁的蘇婭想要伸手將他拉拽起來，被我一個眼神給攔了回去。
「江耀祖來了，江耀祖來了！有什麼事咱們跟他說，他是小隊的隊長。」打山下來了一群人，大姑放眼看去，然後將大姑父從地上給拽了起來。小隊就是村，隊長就是村長。雖然隊這個組織已經被取消了。可村子里的人還是習慣性的稱之為小隊。我這時候才知道，這個江耀祖是村子里的村長。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在墳頭上吵吵起來了？我說你們也是，多大點的事情不能在家裡商量，非要在這裡鬧騰。這是江北？小時候我們還在一起玩呢，你怕是不太記得了。說說吧，怎麼回事啊？」江耀祖一身休閑服，頭上還戴了一頂棒球帽。左手腕上掛著一串金剛菩提，上頭還吊了一塊麻將大小的蜜蠟。說話他在身上摸了摸，一旁的大姑父急忙掏出煙來遞了過去，然後幫他給點上了。
「這不是這小子一回來，就要把他爹媽的墳給掘了么？身為長輩，我哪能讓他這麼干？咱們窮是窮點兒，可這個孝字卻還是要放在心上的。不然賺再多錢有啥用？人要是不孝，跟畜生有什麼兩樣，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大姑父被剛才司機四百多個的那番話給氣著了，眼下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把臉給掙回去。他這麼一說，蘇婭當時一瞪眼就準備回應他幾句。我輕咳了一聲，阻止了她。
「我汪哥說得倒也在理，但我也不能聽你一面之詞是不是？這樣吧，咱們有話屋裡說，站在墳頭這吵架，先人看著心裡也不得勁。」江耀祖抽了口煙，揮揮手將煙霧驅散掉對我們說。說完他一轉身，率先朝著山下走了去。我的兩個姑媽跟兩個姑父，一起對我冷哼了一聲，然後緊跟在了江耀祖的身後。
「那個江北，你說說你為啥要掘墓？做事情總要有個理由對吧？要是你在理，我就讓你去做，要是不在理，那今兒這墓你還真就掘不成。」進了大姑家，江耀祖坐到了中堂跟前的太師椅上問我。我看看這熟悉的屋子，然後拿了一條長凳，跟阿離和蘇婭坐到了一起。
「我懷疑我父母的墳里是空的，他們的骨灰不在裡頭。所以我專門回來，想要看看究竟！我兩年沒回來，今年回來墳上都是新土，這土是誰填的？又不是清明節為什麼要填土？」阿離從包里拿出雪茄，幫我修剪好之後遞到了我的面前。我接過煙點上，吸了一口看向屋裡的人連聲問道。
「你，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誰告訴你你父母的骨灰沒了的？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兄弟。要是挖開，裡頭骨灰還在，那這事兒...」江耀祖跟我的兩個姑對視一眼，然後看向我說。
「那我父母也不會怪我，你說是不是？畢竟我這個做兒子的，也是在為他們擔心。我是他們的兒子，這件事我有權做主對吧？」我跟江耀祖對視著說道。見我目光如刀，江耀祖急忙將眼神挪到了別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