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義區在帝都的郊外之外，位於帝都的最邊緣地區。儘管如此，這裡的發展也不是我的家鄉能夠比擬的。我到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中午11點多。小草很快找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飯館，點了兩道她喜歡吃的菜，將我們的午飯給安排了下來。

「你倒是不客氣，怎麼都是甜口的？再加一個酸辣口的，不然我吃不下去飯！」等我把車找地方停好，進到飯館裡頭的時候，小草已經端著碗自顧在那裡吃了起來。我看看桌上的糖醋肉和糖醋魚，不由搖頭說道。小草就喜歡吃這些，但是氣人的是，不管她怎麼吃甜的東西，小身板兒始終就胖不起來。我坐到她的對面，拿起桌上的水壺為自己倒了杯水。

「點了，還在做，水煮鱔片怎麼樣？」小草包了一嘴的食物，在那裡嘟囔著說道。

「是你自己想吃吧，你什麼時候見我吃過鱔魚來著？」我笑著伸手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她使勁將嘴裡的食物咽下去，然後夾起一筷子魚肉送到我的嘴邊。

「你是我爹，吃頓飯你都不依著我。」等我把魚肉吃進嘴裡，小草才低頭扒著飯說道。

「得，依著你依著你，老闆來碗青椒肉絲麵！」黃鱔這種食物，我幾乎不沾。沒有原因，不管去哪我都不喜歡點這道菜。將面前的菜盤往小草的面前挪了挪，我抬手對正在忙碌著的老闆吆喝了一聲。

「得嘞，您稍候！」老闆抬頭看了我一眼馬上答應著。在他看來，兩人吃飯三個菜已經吃不完。現在還要加碗麵條，這怕是要浪費不少。不過客人點多點少，他一個生意人自然不會去多說什麼。別人的錢，喜歡怎麼花就怎麼花。說多了就會得罪人。

「要說現在的醫院吶...」市井小飯館里，是打聽消息的最佳場所。我的面還沒上來，旁邊桌就有人開始討論起網路上的新聞來。咱們國家的老百姓，最喜歡看幾種熱鬧。一種是出軌，一種是政治，還有就是醫鬧。

「可不是么，唉，那些醫生收這麼貴，吃得完么？」隔壁桌有人憤憤不平著。而我則是不露聲色，點了一支煙坐在那裡等著我的面，順帶著聽聽他們能說出什麼內幕來不能。

「這跟醫生沒啥關係，人家也是在那上班而已。就跟外頭專賣店一樣，老闆說賣1000，你一個打工的還敢賣800不成？」同桌有人這話我覺得很有道理。打工的，永遠不可能去當老闆的家。這是鐵律！

「那人也是可憐，得了絕症還得照顧家裡的寡母。這下完了，他沒了，自己老娘誰去照顧？」人們一陣長吁短嘆。

「也是逼得無路可走，繼續治下去只會雪上加霜。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至於他老娘，他現在自己都顧不上了，哪裡還能顧得了老娘！喝吧，咱們就別操心了，操心也白搭。只求自己別攤上這病就行！」有人搖頭，舉杯對同桌說。

聽到這裡，我大概已經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歸根結底一個字，窮！人窮志短，馬瘦毛長。窮到了極致，無路可走了，這條命不要也就不要了！

「嗝...」我一支煙的功夫，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小草在這段時間裡，則是將面前的三道菜外加一缽子飯吃了個乾淨。我將煙蒂掐了，看看桌上已經空了盤子，又看了看小草。

「你是不是嫌棄我了！」小草見我看她，揉揉鼻子有些委屈的問我。這丫頭如今啥都沒學會，單單學會了賣萌撒嬌！在我眼裡，這種佯裝委屈的舉動，也屬於賣萌撒嬌的範疇。

「嫌棄你啥？」老闆端著麵條走了過來，我伸手接過碗問小草。

「嫌棄我吃得多唄！」小草等老闆把空盤都收了，這才開口對我說。

「哪能呢，吃喝都嫌棄，我有那麼刻薄？」我挑了一筷子麵條，嘗了嘗味道還不錯。

「就有，你剛才的眼神，嘖嘖，裡邊都是嫌棄！這麵條啥味兒的？好吃不？」小草看著我的碗咽了口唾沫。我看看她，起身拿了一個一次性的小碗，分了一半給她。

「這孩子別有甲亢吧？怎麼這麼能吃？」一邊有人低聲議論著。

「你才有甲亢，你全家都有甲亢！」小草頭上的蝴蝶結都支楞了起來，一起身跺腳對著人嚷嚷了起來。見她一嚷嚷，人家趕緊低頭吃飯不做聲。我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凳子。

「坐下！」將半碗面送到小草的面前，我低聲對她說。

「又沒吃他家的，誰給他做媳婦可倒了大霉！」小草吃著麵條，還有些憤憤不平。

「待會要不要來一根雪糕什麼的？」我知道能打消小草怒氣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甜食！

「要！乾爹，你對我真好！」小草的雙眼眯得跟月牙一樣對我笑了起來。這話一出口，我覺得四周看過來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現如今被咱們毀了的詞兒還真不少，小姐，茶，乾爹什麼的，如今說出來都帶有貶義了。

「真是世風日下...」一旁有人長嘆一聲。

「人心不古！」有人咬牙啟齒的附和著。一時間大家成了楊白勞，我則是成了黃世仁。

「吃完了走吧！」撓撓頭，我放下筷子對小草說。

「嗝...去買雪糕次！」小草打了個飽嗝，起身對我說道。結過賬后，我們在眾人帶有討伐性的目光之中走出了小飯館。

「唉，人沒了你傷心也沒用啊。該吃還得吃，話說你家小子在的時候，一個月也不少掙。咋家裡就沒一點兒存款呢？醫保也沒買，這不是拿自己命不當回事么！」我們到了楚白羊給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他朋友的家。朋友家住三樓，我們上去的時候，房門大開著，屋裡還有人在說話！

一個年齡70出頭的老人，端著碗只是哭。鄰居在旁邊低聲勸著，沒勸幾句自己倒是賠了一把眼淚。

「說句你不愛聽的大妹子，你呀，就是太喜歡攀比。太把娘家人當回事了。你家小子有次喝醉了酒，碰到我說了一句：叔啊，我死了就解脫了！」一旁有個大爺開口說道。聽大爺這麼一說，老人哭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