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你！」精神病院失蹤的那個老頭一邊吃著麵條一邊對我說。

「你怎麼找到我家的？」我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面前的四五個空碗問道。老頭兒的胃口很好，手上的那碗麵條已經是他第六碗了。

「我說做夢夢到的你信不信？」老頭放下手裡的碗筷，沖我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說。我將面前的煙盒推了過去，就那麼看著他。

「嘶呼...」老頭深吸了一口煙，憋在肺里幾秒才緩緩將其吐了出來。

「我在精神病院住了20年！」老頭打了個飽嗝對我說。我沒有搭話，只是看著他等他繼續往下說。

「20年來他們一直把我當成一個瘋子。而我，也一直把他們當成一群傻子。你知道，這種感覺很有意思。看著那群傻子自以為是，是我人生中僅存的一點樂趣了。」老頭將面前的空碗摞到一起，然後擺到一旁對我說。

「這20年你一直都在做夢？」這個時候我才開口問他。

「以前是偶爾，最開始我以為自己的腦子真的壞掉了。可是後來我覺得吧，夢裡發生的事情似乎還有點意思。你知道嗎？就像看電影一樣，作為一個旁觀者，你可以看著眼前的事情一幕接著一幕的往下進行。所以那段時間，我是整個精神病院里最安靜的病號。因為一到天黑，不用他們催，我自己就想早點睡覺。我每天的樂趣就是這個，睡覺做夢。」老頭伸手從煙盒裡拿出一支煙續上對我說。

「不過最近這多半年兒，我有些不太敢睡！因為我覺得夢裡的事情，似乎有些超出我的想象。」老頭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比如說？」超出人們想象的事情，我已經遇到過太多。所以對於老頭的話，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以前我是一個旁觀者，當然可以把那些事當成是電影一樣去看。不過最近我發現，我在夢境裡邊一樣會受傷，甚至會有死的可能！」老頭說話間，將身上的外套解開，將後背亮給了我。他的背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

「在夢裡被人砍的，醒過來之後我就發現身上真的有一道刀疤。」老頭將外套穿好，坐到桌邊看著我。

「你在哪裡見到過我的？」我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叩了叩問他。

「藏劍山莊！」老頭的嘴裡吐露出四個字來。我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凌厲了許多。老頭屏住呼吸看著我，大氣也不敢出。

「我在藏劍山莊幹什麼？」我接著問他。莊主的藏劍山莊如今已經不在地界，我出現在山莊里，莫非我去了天界不成？老頭的這個夢，預示著什麼呢？我的手指在桌上叩動著，心裡則是在那裡推測起來。

「你，你在跟山莊的莊主練劍！」老頭咽了口口水對我說。

「那你又在山莊里做什麼？」我忽然調轉了話鋒問道。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老頭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是路過那裡。看看山莊很氣派，於是就偷偷進去看了看！」老頭的眼神有些閃爍。

「路過？偷偷看看？你以為藏劍山莊是個什麼所在？豈能容你這等人說進就進的？」我的眼神緊盯著老頭追問道。

「我，我哪裡知道。在夢裡我去別的地方，他們都跟看不到我似的。藏劍山莊那裡，應該也不例外吧？」老頭有些慌亂起來。

「看不到你，那你背後的刀疤是怎麼來的？」我抓住了老頭話里的漏洞，絲毫不給他思考的機會接著逼問起來。

「沒話說了？其實你開始應該說，你是十幾年前剛開始做這種夢的時候去的藏劍山莊。那個時候，你在夢境里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沒有人能看得到你，可是你卻可以看到他們。並且目睹他們所遭遇的一切！怎麼樣？這麼說的話，是不是邏輯性要強一些？」我冷笑一聲看著這個老頭對他說道。

「說吧，誰告訴你這些的。誰讓你來這裡說給我聽的！說出來，你就能立著出門。不然，我會讓你躺著出去！」我點著一支煙，眯眯眼對眼前這個不明來意的老頭說道。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我好心好意來對你說這些...」老頭說話間起身想要走。

「這個世界上呢，好人有，壞人也有。我不覺得你會這麼好心，專程跑到我這裡來告訴我這些事情。」我拿起桌上的筷子，一抖手打在了老頭的膝蓋上。咔一聲輕響，當時他就跪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是個尊老愛幼的人，但是對於你這種人，我覺得讓你跪一跪沒有什麼不好。你要是不說實話，我就讓你在這跪一輩子。倚老賣老在我面前沒有用，你想清楚，半個小時之後我再來！」說完我也不再跟他多說，而是起身走出了門外。

「怎麼樣？」回到了住處，曉筠連忙問起我來。

「剛開始說得還像那麼回事，可是越到後來，邏輯上就越是說不通。先別管他，我讓他跪那兒了，過半個小時我再去問！」我靠在椅子上，端著茶杯對曉筠說。

「要不要，讓小紅去問？」小紅現在對於刑訊有了很大的興趣，整天除了忙活莊園的事情，閑暇時間就在琢磨那些血淋淋的事情。曉筠的提議，讓我搖了搖頭。老頭不見得扛得住小紅的手段，我沒想要他的命，我只想知道他說的那些話是誰告訴他的而已。

「怎麼樣？說，還是不說？」半個小時之後，我來到了老頭的面前。我到的時候，他正在地上掙扎著想要起身。可是損了的膝蓋，卻讓他感覺到了一陣疼痛。

「我，我說什麼我？我要回醫院，你最好趕快放我走，不然我報警抓你！」老頭有些色厲內荏的對我說著。

「報警，帶電話了嗎？沒有我借給你！快打，知道報警電話是多少吧？」我拿出手機送到了他的面前。老頭見我如此，反而變得默不作聲起來。

「你呢，看起來都60了吧？說句不好聽的，黃土都埋到脖子這兒了，還不長腦子跟著別人瞎摻和。這大半輩子，你是活到狗身上去了？」我將電話放進衣兜，看著這個老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