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晚的猶豫，江雪城原先滿是期待的臉色頓時有些失落。

他眸子暗淡下來，強打起精神點點頭。

「那也行，我不逼你。」

至少蘇晚也沒有直接拒絕他，不是嗎？

只要蘇晚在自己身邊，他可以慢慢等，遲早有一天，他會融化蘇晚抗拒的外殼，讓她里裡外外接受自己！

在嘗試過蘇晚離開他的滋味后，江雪城再也受不了這種孑然一身的感覺，那種恐懼，幾乎能吞沒他的理智！

蘇晚望著江雪城落寞的眉眼，心中莫名有些刺疼，她也不是想讓江雪城傷心難過，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殿下，我……」

聽到蘇晚仍然那樣疏離的稱呼呼喚自己，江雪城眼眸一暗，他嘴角抿成一個平直的弧度，立刻打斷了蘇晚的話。

「我說了，你以後不要那樣喊我。」

江雪城頓了頓，他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些畫面，他削薄的唇翕動了下，有些彆扭地開口。

「你……要麼像之前那樣喊我小城就好。」

小城兩個字，江雪城說得是中文。

自從在監控錄像里聽到蘇晚那麼喊自己以後，有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而且居然半點都不排斥。

彷彿他骨子裡早已習慣，蘇晚這麼喊他，更習慣於蘇晚喊他時親昵溫柔的眉眼。

他甚至還有些嫉妒，被蘇晚稱作小城的自己！

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深夜裡那個他看上去如此呆蠢，為什麼還能和蘇晚交流得那麼愉快呢？

更何況……神廷的帝子大人是不能有名字的……

但如果一定要賦予一個名字，他寧願那個名字是被蘇晚取出來的。

--因為眼前這個女孩，是他心尖上的無價之寶，由蘇晚來取名字，似乎莫名能被賦予許多與眾不同的意義。

江雪城的聲音很溫醇，不帶半點威儀，也沒有什麼討好的成分，就像是在說一件再平淡無奇的事情。

而蘇晚聽到江雪城的提議，卻第一個愣住了！

這男人剛剛說了什麼？

讓自己叫他雪城……不，小城？

久違的中文回蕩在耳邊，蘇晚眼眶一熱，眼中甚至都積蓄出薄薄的霧氣。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了？」

蘇晚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難以遏制住，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攥向江雪城的胳膊，一雙杏眸中滿是期待。

還有隱隱的擔憂。

她怕自己想錯了！

可是，江雪城剛剛說的，明明是中文啊！

江雪城有些訝異蘇晚為什麼這麼激動，他修長的眉宇蹙起，掃了一眼蘇晚抓在自己隔壁上的手。

「你是指想起什麼？」

蘇晚看到江雪城眼帶迷茫的樣子，頓時就有些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她真的不甘心錯過任何一個能闡明事實的機會。

所以，蘇晚最終還是躍躍欲試地揪著江雪城的胳膊，神色小心翼翼的，帶著試探。

「你為什麼會希望我叫你小城呢？」

望著蘇晚又是期待又是掙扎的神色，江雪城眉頭蹙得更深，他根本不忍心看到蘇晚失落。

可是……他已經隱隱明白，自己將要說的，和蘇晚此刻期待的恐怕是兩碼事情。

男人低下頭來，默默地反攥向蘇晚的手臂，霸道中不失溫柔。

「我確實想起了一些事，不過……」

蘇晚聽到前半句話，眼中的興奮之色愈加濃烈，不過當她聽江雪城說完時，渾身上下就像被人澆了一盆冰水。

從頭骨，一直冷到腳踝。

蘇晚聽到江雪城這樣說。

「我每到深夜的時候似乎有第二人格，所以我明白了為什麼你在神廷的那段日子，我會出現在你的卧室里。」

蘇晚的心驟然一緊。

她眼中期待的神色退去，變成些許自嘲。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原來江雪城是因為這樣子才知道小城那個稱號，他所知道的事情，根本就不涉及到地球上的事情。

蘇晚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抬起眼帘，有些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

「就只有這些嗎？你有沒有……想起別的？」

江雪城很果斷地搖了搖頭。

「沒有，事實上，其實我對我那個第二人格時候發生的事情，了解得也很少。」

他有些不理解為什麼蘇晚看上去這麼奇怪，就好像他遺忘了什麼不該忘記的事情似的。

江雪城心神一凜。

難道說，夜晚那個痴痴傻傻的自己，比現在這個神智清明的更重要嗎？

所以那些事情，明明不是現在這個自己經歷過的東西，他也必須要一件件、一樁樁地記得？

明知道吃自己的醋很可笑，但是江雪城心裡卻還是有些細密的疼，像被蟲子啃噬一樣難受。

看到蘇晚悵然若失的模樣，江雪城皺了皺眉頭，終於還是說出了一件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

「晚晚，自從我知道我深夜會自行出現第二人格以後，我已經去問過專業人士的建議了，我正在試著……融合那個意識。」

江雪城本來想說抹煞，但是最後還是換了一個相對委婉的說法。

次人格這種東西會對主人格造成干擾，為了保險起見，他不可能放任第二人格再發展壯大下去。

他在對自己進行精神治療，而目前的進程還算不錯，雖然睡眠時間減少，但他基本可以控制自己夜晚的時候不會再「犯病」。

江雪城諮詢的不是神廷常用的醫生，而是在易容換裝后，在外部找了著名專家私下詢問，同時隱瞞了自己神廷帝子的身份。

畢竟神廷帝子的身份太特殊，帝子有精神分裂這種事如果傳出去，恐怕未必是什麼好事。

當時那個專家在給出許多可行建議時，還反覆提出一個問題。

問他的精神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

否則按理來說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

江雪城私下在派人調查，經過醫生的提醒，他開始隱隱懷疑大祭司是不是給他下過什麼葯。

不過從目前來看，江雪城還是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不過一切太乾淨太無跡可尋，才反而更顯得蹊蹺，他正在順著脈絡慢慢查。

比如那個跟自己身量酷似的冥夜，大祭司又一直在找他，單是這點，就很可疑。

不著急，他已經放出了餌料，只等對方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