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慧敏沉浮商場多年，到底是個見慣風浪的圓滑人物，她很快收斂好臉上的悲傷與驚懼，換上一副沉穩的面孔。

「江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如果想從我這邊套什麼信息，就不用白費功夫了。」

蘇晚激動地跑到杜慧敏跟前，因為今天的事情關乎到她已故的父母，蘇晚無論如何，都平靜不下來。

「杜伯母，你知道我爸爸媽媽當年車禍的真相對不對？你能不能告訴我？」

蘇晚說著，眼眸中泛出蒙蒙雨霧：「大伯母，如果你真的喜歡過我父親的話，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殺害他的兇手逍遙法外呢？」

杜慧敏掃了蘇晚一眼，神情中只剩下滿滿的冷漠。

「阿晚，我不知道你剛剛到底聽到了什麼，但是你問的這個問題，我不知道。」

不知道？

剛剛杜慧敏的言辭和神色，怎麼可能不知道！

蘇晚情急之下，就想去拉杜慧敏的手，她神色隱忍而悲切，因為現在這事情關乎重大，如果不問清楚，她可能今後都寢食難安，無法定心。

杜慧敏輕飄飄地一個閃身，避開了蘇晚。

「我說了我不知道！現在我要走了，你們倆祭拜的話請自便！」

「杜伯母，我--」

蘇晚眼看著杜慧敏要離開，她輕喚了一聲杜慧敏，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江雪城觸了觸蘇晚的掌心，示意蘇晚不要慌亂。

江雪城上前一步，他站在蘇晚身前，宛然一副騎士姿態。

「杜夫人，你對回答我們的問題沒興趣，但你對自己的兒媳婦和她肚子里的孫子，應該很有興趣吧？」

杜慧敏聞言渾身一震，如果說她現在在這個世上最在乎的人是誰，無疑就是她的兒子顧子航。

所有跟顧子航相關的任何事情，杜慧敏都無法置之不顧。

杜慧敏的心猛然被揪了起來，她驟然回過頭，冷厲的眼尾向上挑起。

「江董，你到底想說什麼？」

江雪城看到杜慧敏方寸大亂的模樣，靜默一瞬后，如同切冰斷玉的聲音撞進了在場每個人耳中。

「杜夫人，我今天讓人寄了一沓資料給你，現在應該就在你的辦公桌上了。」

杜慧敏緊張地盯著江雪城的一舉一動，覺得這個相貌清俊的男人，此刻卻變成了一條毒蛇，不斷撕咬她的理智。

「所以呢？」

杜慧敏簡單落下這句話，可是她緊緊攥著的手，卻透露了她無法平靜的內心。

「你的那個兒媳婦蘇語柔，心計之深沉，不容小覷啊……」

江雪城握了握蘇晚的手，眸光流轉過杜慧敏略有蒼白的臉頰，眼眸幽深若夜。

杜慧敏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柔弱無辜的面孔，蘇、語、柔……

蘇語柔能夠從自己妹妹手裡搶男人，怎麼可能是個省油的燈！

杜慧敏抬了抬眼眸，定定地凝視著江雪城：「江董，你不會是想告訴我，蘇語柔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不是我兒子的種吧？」

如果真是這樣，她回去后，立刻就把蘇語柔那朵白蓮花暴打一頓，扔出顧家門外！

江雪城聞言，唇角溢出一絲輕笑：「杜夫人，我隨時可以解釋你的疑惑，但是晚晚先問了你一個問題，你能夠先回答嗎？」

聽到江雪城的話，杜慧敏環視過江雪城和蘇晚交疊的手，不無諷刺地一笑。

「江董，據我對你的了解，你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現在你既然出現在這裡，很明顯你都知道答案了，又何必來問我？」

杜慧敏的話音剛落，蘇晚杏眸驀地圓睜，她望向江雪城，漸漸有些不知所措。

什麼叫做，江雪城都知道了？

江雪城看了看蘇晚，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那清亮烏黑的鳳眸里，滿滿的都是包容與憐惜。

蘇晚神色微僵，知道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她不能夠失了分寸。

相信身邊的這個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江雪城見蘇晚已經逐步冷靜下來，他垂眸看著她，薄唇微微一勾。

「我對這件事，只是有了個最基礎的輪廓，而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找到人來指證。杜夫人，當年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了，不如來說一說看？」

午後的風倏然吹過，帶來絲絲的熱意，杜慧敏重新將自己的太陽眼鏡戴上。

巨型的黑色鏡片將她的臉掩去了大半部分，令眾人再難以看清杜慧敏此刻的神色。

「阿晚，我只能告訴你，你的父親母親出事，確實是有人早已蓄謀，至於兇手是誰，恕難奉告。」

蘇晚一瞬不瞬地盯著杜慧敏，她雙手微微顫抖，雖然早就有了這種猜測，可是此刻真的被人這樣確定的揭發出來，心中的震撼仍是無法描述的。

悶熱的空氣彷彿在這一瞬間凝滯起來，蘇晚的手緊握成拳，一種痛楚的情緒在心裡不斷蔓延。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無法遏制住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地劃在臉頰上。

杜慧敏打量過蘇晚近乎崩潰的神情，唇微微抿了抿，神色卻仍是冷漠無比。

「兩位，失陪了。」

杜慧敏匆匆忙忙地轉過身去，現在最牽動她心的，就是江雪城說的那份文件。

蘇語柔那個貌美心毒的女人，肚子里到底懷了誰的種？

如果蘇語柔真敢作出有悖門風的事情，即使萬人阻擋，她也會將蘇語柔掃地出門！

而那邊蘇晚怔怔地睜著杏眸，往日靈動的神采全無，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幹了活氣。

江雪城看到蘇晚這個樣子，心中微微一疼，他攬過蘇晚的肩膀，聲音壓得很低。

「晚晚，之前沒跟你說，就是怕你為了這些事情難過。」

蘇晚吸了吸鼻子，知道江雪城是為了自己好，她扯出一絲虛弱的笑容：「雪城，你知道殺害我父母的兇手是誰對不對？」

江雪城沉默了一瞬，答案很殘酷，他目前還不想這樣直接地告訴蘇晚答案。

「晚晚，等我收集到足夠的證據，再告訴你吧。這些事情，有我來操心就好。」

蘇晚臉色一變再變，她哽咽著點點頭，終於說了聲好。

慢慢的，蘇晚的神情堅定起來，無論兇手到底是誰，她都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