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給牟口中尉照一張照片，這是他在人世間最後一張了，也算是留個念想，回頭，我親自給她的夫人和孩子寄回日本去。」冷鋒一揮手，表情悵然，命宋雲峰取來照相機。

「不，不要，你們太卑鄙了……」

「不要動，難道你不想你的家人看你最後一眼嗎？」冷鋒惋惜的上前道。

「你，你是個惡魔，惡魔！」牟口的情緒奔潰了。

「比起你們一路燒殺搶掠而言，我已經算是仁慈了，起碼我還能給你一個選擇生或者死的機會！」

「我不會說的，不會說的，你們殺了我，殺了我吧！」牟口眼珠通紅，泣血哀求道。

「死很容易，但生卻很難，牟口中尉，這是一場你們發起的侵略戰爭，侵略者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心裡明白的。」冷鋒冷冷的道，「你們再中國做的孽，我們遲早會收回來的，我相信，要不了多久。」

「不可能的，大日本帝國是無敵的……」

「無敵，沒有人敢說自己無敵，你們太狂妄了，這就是你們終將失敗的根源。」

「……」牟口不斷的喘氣，內心顯然是在掙扎。

「時間不多了，既然牟口中尉不肯說，那我就只好送你上路了。」冷鋒一揮手，示意巫小雲準備動手。

巫小雲走上前來。

「我，我說……」在死亡威脅之下，牟口終於低下了死硬的頭顱，他在心裡反覆說服自己，他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遠在日本家中的妻子和孩子，他要為她們活著。

「平野大隊指揮部在什麼位置，多少警戒部隊？」冷鋒問道。

「指揮部在老米塢。」

「老米塢，秦淮河邊上，中和橋東，距離光華門約一千兩百公尺。」宋雲峰道。

「你們隸屬那支部隊，最高指揮官是誰？」冷鋒繼續問道。

「我們是大日本帝國陸軍第三師團第5旅團鷹森孝聯隊。」

為了實現每一個師團都能夠南京城內燒殺搶掠一番，除了主攻南京的四大師團之外，其餘各師團都派出了一支部隊，協助攻城，第三師出了鷹森孝大佐指揮的第68聯隊協助第九師團進攻光華門左翼。

「聯隊指揮部在什麼地方？」

「在，在楊庄！」牟口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楊庄，冷鋒記憶里有這個地方，秦淮河出城往南，三叉河口的拐彎上面那個村莊就是楊庄。

「兵力配置？」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少於一個中隊。」

日軍聯隊部，就算沒有警衛部隊，那一個聯隊指揮部就有五六十人，加上後勤運輸隊以及其他部隊，聯隊部的防禦力量不會很薄弱。

但也難說，如果日軍大意的話，只是在自己的指揮部防止少量警戒部隊，那也不好說。

一個中隊的守衛兵力，對於冷鋒目前的力量來說，吃下去有些吃力，而且，一旦戰鬥打響，附近的日軍會很快馳援，到時候，即便偷襲成功，也難全身而退。

這完全是自殺式攻擊。

賠本的買賣冷鋒可不做，平野大隊的大隊部距離城垣很近，衝過護城河，對面就是自己人，符合「打完就走」的策略。

問題是對岸城垣的守城的部隊不是教導總隊，是876師的，必須事先跟87師取得聯繫，不然他們會被自己人當成是敵人打的。

「把你知道的有關平野大隊部的情況說出來。」

「我只去過大隊指揮部一次，待了不到十分鐘，具體情況並不是很清楚……」牟口緩慢的說道。

「你看到什麼，說什麼。」

「指揮部設在老米塢東邊一棟小樓內，門口布置了弧形工事，架設了一挺重機槍和兩挺輕機槍，院子里停放摩托車和騾馬車，左邊擺放了一些油桶，右邊是徵集來的物資……電話班和無線電分別設在進樓之後右拐的兩個房間內……兵力大概有……」

根據牟口的口述，冷鋒用鉛筆繪製了一份有關平野大隊指揮部的警衛草圖。

根據牟口的語速、眼神以及面部表情判斷，他應該沒有撒謊。

平野大隊的大隊部警戒兵力應該不超過一個小隊，加上大隊部的參謀以及文職人員，一百人頂天了。

平野大隊的主要兵力都擺放在與城垣上的對峙的前沿陣地，但是距離非常近，一旦只指揮部有事，可馬上回援。

這個局十分難解！

但辦法不是沒有，只有亂打，所謂亂打，並不是胡亂打一氣，而是突然發起攻擊，在敵人還不明白的情況下，迅速的解決戰鬥，製造混亂，讓敵人自己摸不著頭腦。

然後自己趁亂逃走，這要是在大白天，估計沒這個可能，夜裡成功的希望還是非常大的。

日軍在光華門遭遇重大挫敗，他們的士氣並非想象中的高昂，現在只是被武士道精神給支撐著，冷鋒看過不少有關日軍進攻南京城部隊的軍官日記中的記載。

這些都真實的反應了日軍並非那麼厲害，他們自己也疲憊，甚至恐懼死亡。

所以，襲擊平野大隊部的人數不能多，以精幹為主，而且還得有優異的戰鬥能力。

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製造混亂。

這一點倒是不難，只要在日軍屁股後面四處出擊，讓他們搞不清楚敵人在什麼地方，甚至可以引誘他們自己相互火拚，也不是難事兒。

「叢虎，把劉營長和江排長叫過來，就說我有事兒找他們商議。」冷鋒吩咐叢虎道。

這麼大行動，冷鋒可不能一個人獨斷專行，畢竟他一個人總有想不到的地方，凡是還是集思廣益的好，這也有利於發回團體協作的能力。

「團座，您找我們？」

「劉營長，江排長，襲擊平野大隊部的計劃我已經想好了，由我扮演日軍押送江排長他們去平野大隊部，來一個中心開花，戰鬥一旦打響，前沿陣地日軍肯定會回援，你呢，就帶人阻擊日軍的援軍，狠狠的打他一下，然後迅速撤離。」冷鋒道。

「那團座你呢？」劉桂春問道。

「我敲掉平野大隊部后，江排長他們迅速的換上日軍的軍服跟你們……」冷鋒小聲道。

「團座，這樣太危險了，萬一日軍不上當呢？」

「我自有辦法讓他們上當！」冷鋒嘿嘿一笑。

「這樣一打，日軍豈不是全亂套了，真要成功的話，那可是大快人心呀！」劉桂春振奮道。

「夜叉小隊隨我行動，江排長的任務完成後，跟劉營長你一起撤退，要讓日軍發現工兵學校的那條密道……」

冷鋒本來還想留著那條密道的，但是仔細一想，今晚這麼一鬧，日軍也不是傻子，肯定會發現一些端倪的。

工兵學校的物資彈藥沒了，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的，所以，日軍一定會徹底搜查工兵學校，那樣密道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既然保不住，那還不如用來誘敵，利用密道來誘使日軍追擊。

這就看日軍上不上當了。

就算日軍沒當場上當，冷鋒也能讓他們鑽進來，一條可以直通城內的密道，對此時此刻的日軍來說，只要能突入城內，付出一定代價和冒險都是值得的。

這樣一來，冷鋒和夜叉小隊就必須越過日軍的陣地返回城垣了。

這才能讓日軍相信，不想暴露密道的秘密，才不惜代價進過日軍陣地返回城中。

這樣一來，這個局就算是做成了。

按照正常理解，有這樣一條安全返回的密道，沒有人會傻到正面穿插返回。

到了日軍這裡，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還想利用這條密道，不想它被發現。

這是個局中局，只要做成了，日軍想不上當都難。

「劉營長，江排長，如果此計能夠成功，必將可以成功重創日軍，這對我們守住光華門是極為有利的。」冷鋒道。

「冷團座，為了戰死的兄弟，我幹了！」江志強表態道。

「團座都豁出去了，我劉桂春有什麼不敢的？」劉桂春想了一下，也同意了。

「好，那各自準備去吧！」

「是！」

冷鋒喚來巫小雲，在她耳邊密語幾句，聽完之後，巫小雲眼睛一亮，望著冷鋒點了點頭。

程剛帶著一營的人馬從密道過來了，四百人，迅速的搬運工兵學校倉庫里的物資。

「程剛，你怎麼來了？」冷鋒奇怪，二團的防禦面雖然不大，可也至少也要留兩個營才行，萬一被日軍偷襲突入，那罪過可就大了。

「羅團副和秦主任商議了一下，給87師程副師座打電話，請他們派出一個營接管我們的防區，然後我們就過來了！」程剛解釋道。

「老羅他們都跟程副師座實話實說了？」

「沒有，羅團副說，我們的人想要撤下來休息一下，天亮后再替換他們，程副師座沒問原因，就答應了。」程剛嘿嘿笑道。

這是程副師座在承自己的情呢，換別人，他可未必有這麼好說話，87師打的也很疲憊，人家損失更大。

「你馬上回去，讓秦主任親自去一趟87師指揮部，見程副師座，要這麼說……」

「團座，這是要大幹一場呀！」程剛激動的道。

「沒錯，就是要給日軍一個痛徹骨髓的夜晚。」冷鋒點了點頭，想進南京城，就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團座，一營能參加嗎？」

「這一次行動，三營和夜叉特別行動隊行動，一營另有任務，這一次就不參加了。」冷鋒道。

「團座……」

「執行命令！」冷鋒嚴厲道。

「是！」程剛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去傳達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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