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曉黎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霍塵焰和唐炔正在商談公司的事，而謝柔靜立在一旁。

這畫面令人不舒服得緊，崔曉黎差點就扔掉了手裡的食盒。

好在她的動靜引起了霍塵焰的注意，他抬頭直直朝她望來，湛黑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絲溫度，薄唇開合，吐出兩個字，「下班。」

唐炔和謝柔這才發現崔曉黎來了。

「總裁夫人好。」謝柔還是那張冷冰冰的臉，朝崔曉黎微微點頭，「那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目送謝柔離去的纖細背影，還有那一頭黑長直發，崔曉黎微微有些彆扭。

崔曉黎走到沙發邊，把食盒放在茶几上，打開食盒。

霎時間，濃香馥郁的氣息飄散在空氣裡面，引得人食指大動。

唐炔原本是要走的，突然就收住了步子，笑道，「塵焰，我突然就餓了。」

「哦。」

霍塵焰應了一聲，看都沒有看唐炔一眼，徑自朝崔曉黎走去。

唐炔跟了過來，一雙俊逸的眸子緊盯著茶几上的飯菜，「哦？這是什麼反應？」

崔曉黎揚唇一笑，「阿炔啊，哦的意思就是餓了，樓下員工餐廳有飯吃，慢走不送。」

話落，崔曉黎把菜都端了出來，又把碗筷拿了出來，盛飯遞給霍塵焰，聲音柔軟道，「今天還是有你愛吃的魚。」

「吃久了會膩。」

雖是抱怨的語氣，霍塵焰淡色的唇角卻淺淺地挑了起來，筷子也去夾魚。

崔曉黎嗔他，「好啊，膩，那你就別吃呀。」

完全被忽略的唐炔：「……」

他這個大活人就站在這裡，這兩個人能別這麼秀恩愛嗎？不知道他家唐糖雖然被他追回來了，可和他的關係還是沒有緩和嗎？

見唐炔面色憋悶地離開了，崔曉黎臉上的笑容斂了下去，「剛才謝柔是怎麼回事？她經常跟著唐炔來你辦公室？」

霍塵焰沒有否認，「那不是唐炔的秘書嗎？跟著唐炔過來很合理。而且……」霍塵焰湛黑的眸子輕輕眯了起來，「我發現她的臉是假的，我想這背後肯定有點意思，與其放在暗處，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跟著，霍塵焰發現了崔曉黎的臉色差到不行，不由輕笑一聲，「怎麼，一張假臉，你也要吃醋？」

崔曉黎白了他一眼，「你說呢，如果有人模仿你的臉，在我眼皮子底下晃，你覺得你會怎麼做？」

霍塵焰周身一冷，殺氣騰騰地說，「弄死那個人。」

瞬間，崔曉黎笑了起來，「弄死那個人，就找不到幕後真相了。」

「那也要弄死他。」霍塵焰面沉如水，「模仿我的臉，是作死，模仿我的臉在你眼皮子底下晃，罪加一等，是找死。」

崔曉黎原本心裡的不舒服消減了幾分，「好了，我說的是如果。不過，霍塵焰，你千萬不能因為謝柔像我就受到她的誘惑，不然我饒不了你！」

霍塵焰輕笑著捏了捏崔曉黎的鼻子，「霍太太是天下第一大醋罈。」

崔曉黎瞪了他一眼，繼而笑了，「錯了，第一是你好吧？」笑了一會子，崔曉黎想起另外一件事，「你怎麼知道謝柔的臉是假臉？」

「她從來都不笑。」

崔曉黎故意說，「哦，這麼說來，你也是假臉了？」

霍塵焰沒生崔曉黎的氣，繼續說，「有一次公司開會，會議結束說了個笑話，除了我，所有人都笑了，當然，謝柔也笑了，只是那種笑……很難看，皮笑肉不笑……」

……

謝柔出了飛焰建築，在街邊攔了輛車，報了個地址。

車子左拐右彎的，駛向郊區，開進了山路，最終抵達在某棟別墅前。

謝柔下了車，走進了別墅。

別墅很大，布景也有些複雜。

一進去，就有人迎了過來，帶領著謝柔往裡走。

上到三樓拐角處，那人停了下來，謝柔推門進去。

乍一入眼，房間很大很暗，因為窗帘全都放了下來，拉得死死地，謝柔要適應了一會子，才能模模糊糊地看清楚環境。

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他點著一支煙，煙霧繚繞，橙色光火，一閃一閃的，為他增添了幾分魅力。

如霧裡看花一般，男人的面孔是模糊不清的，唯有那影影綽綽的高大身形很是吸引人，像是一個幽暗的漩渦，引誘著人墮入其中，漸漸的，在裡面迷失自我。

從三年前被他解救時的欣喜、茫然無措，再到現在的喜歡。

是的，喜歡。

雖然謝柔從來沒有見到過男人的真正面目，可是他讓她著迷，或許一開始答應這個計劃，是為了復仇，是為了讓那對男女死無葬身之地，可慢慢的，卻變成了配合他，他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謝柔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從過去的偏執瘋狂，漸漸變成了隱忍不發，她默默蟄伏忍受著，不論看到曾經的仇人多少次，她都能夠面無表情，保持著淡定鎮靜，就好像曾經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一樣。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給她的，她的臉，她的身份，都是他賦予的，是他，將她從泥沼里救起，讓她重生，是他教她變成另外一個人，脫胎換骨一般。

雖然她知道，她只是他的一顆棋子，可她心甘情願。

「讓你做的事都做好了嗎？」

男人沉而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謝柔知道，這並不是他的真實聲音，他用的是腹語。

「是，崔曉黎和霍塵焰，以及他們的孩子每天會出現的地方，包括上班時間，都有留意，還有飛焰建築那邊的合同，也有所接觸，只不過內容不深。這些資料，我都列出來了，也帶過來了。」

男人吸了一口煙，方才繼續問，「不該做的事情做了嗎？」謝柔雙眼熾熱睨著黑暗處男人所在的地方，回道，「沒有，我都聽了你的話，雖然我很恨他們，但是我一直都沒有表現出來，你說過的，要能忍會演，在關鍵時刻給敵人致命一擊……不過，他們似乎對我有

所防備，或許，我不是這張臉，他們就不會這麼排斥我了。」

男人吐出了一個漂亮的煙圈，「不用了，這張臉很好，很適合。」

謝柔沉默了下，繼續說，「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按兵不動。」

「好，知道了。」

男人換了個姿勢，走到窗戶邊，更顯身姿挺拔料峭，他道，「還有，最近不要來找我了。」

謝柔有些急，話就脫口而出了，她問，「為什麼？」

男人突地輕笑一聲，腹語悅耳而又迷人，他輕佻道，「怎麼，捨不得我了？」

儘管男人經常這樣同她說話，謝柔的臉上還是難以遏制地浮起了熱度。

謝柔不說話，男人也沒有過多在意，沒多久，他的聲音恢復如往常的冷靜，仿若剛才說出曖昧的話的人不是他一樣，他平板無波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謝柔痴痴看了一眼男人偉岸高大的背影，再怎麼留戀，也只得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