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曉黎卻有些著急,因為離得近了,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燙得嚇人,不由憤憤出聲,「你這個傻子,誰讓你待在大太陽下等我的,不會找棵樹,待在下面等我嗎?」
裴蕭像是更加開心了,唇角的弧度更深,一口雪白的牙齒也露了出來,「曉黎,你對我冷漠都是裝的吧?不然現在就不會這麼罵我了。曉黎,我好開心!」
「裴蕭你——!」
那笑容太晃人眼,她罵了他,他還這麼開心?!
崔曉黎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在他胳膊上重重掐了一把。
好在這邊別墅區不偏僻,隨手就能攔到車。
不然……崔曉黎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那輛車,霍塵焰安排的保鏢……
「曉黎,你在看什麼?」
裴蕭熱烘烘的腦袋突然湊了過來,崔曉黎一把推開他,冷著臉說,「都上車了,離我遠點。把你送到醫院,我就走。」
裴蕭再度湊了過來,「曉黎,我全身都好難受,你還推我,被你這麼一推,我的頭好像更加暈了。」
裴蕭那張軒朗的俊臉似乎變得更加紅了,明明計程車里開了空調,可他的額頭還在冒著大顆大顆的汗珠。
崔曉黎頓時心軟了,同時,她也發現裴蕭好像有些不一樣,以前把他當會長和學長看的時候,只覺得他待人溫和,偶爾還會和人開開玩笑,即便再怎麼感激他,她和他還是有些距離。
這會子,他生病中暑了,卻有些賴皮,反倒親近了不少。
可是這樣是不對的啊,崔曉黎覺得氣悶,她明明是趕過來讓他離她遠點的,此刻,他的腦袋卻靠上了她的肩。
「裴蕭,你在我家門口等了我多久?」
「今天早上就過來了。我打你電話發簡訊給你,你都不理我,都三四天了,我著急,所以就過來了。」
聽著他可憐兮兮的聲音,崔曉黎冷著的臉差點破功。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扶著他下了車,進了醫院,叫醫生,然後又把他送到病房裡。
這期間,崔曉黎一直想走,奈何裴蕭一直死死地拽著她的手,像個牛皮糖似的,怎麼也甩不掉。
醫生吐槽道,「好了好了,現在的小年輕,談個戀愛,至於這麼粘人嗎?這都中暑了,要扎針吊水了,還不肯鬆手?」
崔曉黎嘆了口氣,「行了,我不走。裴蕭,你鬆開我,讓醫生給你這隻手扎針行不行?」
裴蕭搖頭,沒有放手,晃了晃自己的左手,「醫生,我的左手比較好扎。」
醫生也是對裴蕭沒有辦法,只得去另一邊給他的手扎針,然後掛上點滴。
等到崔曉黎陪著他吊完水,已經是太陽落山的時候了。
出了醫院,崔曉黎冷冷看著他,「裴蕭,你以後真的別再來煩我了,再打我電話,我就把你拉到黑名單里。」
裴蕭都像是聽不見似的,一臉陽光的笑容,聲音也溫溫潤潤地和她說話,「曉黎,我喜歡你,我一定會追到你的!」
「如果你把我拉到黑名單,那我就換個號碼再打給你,總有一天會一個號碼,你不會把我拉到黑名單,而是細心保存下來!」
望著他這副樣子,崔曉黎覺得,就好像……她就不該送他去醫院,應該讓他中暑暈過去比較好,這下子……她以往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最後,崔曉黎實在是沒轍了,索性不再理他,直接攔了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
望著那輛急速行駛離開的計程車,裴蕭滿心滿眼都是愉悅。
他哥說的沒錯,喜歡就要去追,曉黎又那麼善良,只要他不放棄,曉黎一定會被他追到的吧!
到達別墅時,暮色已經降臨,別墅裡面燈火通明。
走到花園裡面,崔曉黎遇見了阿諾。
他眸色有些複雜地瞅了崔曉黎一眼,「曉黎小姐,先生已經回來了。」
「他回來了?」
心裡一咯噔,壞了!
她今天見了裴蕭,她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保鏢的注視下,那麼霍塵焰一定已經知道了,又想起他說的那些威脅的話……要廢了裴蕭……
懷著一線希望,崔曉黎問,「阿諾,他回哪裡了?公司,還是就在別墅?」
「先生是下午到達家裡的,曉黎小姐你不在,打你電話打不通,先生現在很生氣。」
她的手機是沒電了,可是……保鏢跟著她,他應該知道她在哪,他回來了,為什麼不讓保鏢過來找她?還是說,他太生氣?
「我知道了,阿諾謝謝你。」
崔曉黎面上平靜著,有些艱難地抬腳朝著住宅的方向走去。
路上沒有遇到一個傭人,推開門,客廳里居然沒有開燈,別墅里燈光明亮,客廳反倒黑漆漆靜悄悄的,顯得有些滲人。
控制不住地,崔曉黎就不想進去。
咬了咬牙,她還是抬腳,走了進去,漸漸的,她適應了這黑暗的光線,視線在客廳里尋索著,努力尋找著霍塵焰的身影。
正要朝前走,突地一股力道朝她腰間襲來,跟著她整個人就被推在一旁的牆壁上。
下一秒,一個溫熱熟悉的身體也朝她欺壓而來,他的胸膛緊緊抵著她,他身上清新涼爽的薄荷香氣混合著他的味道,充斥於她的鼻端。
大約是因為好幾天沒見,這味道,莫名讓她覺得有些想念。
然而,她很快就回過神來,因為……
「野夠了?捨得滾回來了?」
男人肅冷鄙夷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畔,明明他的呼吸灼熱得很,卻讓她的心涼得厲害,人也清醒過來。
崔曉黎推卻著他的胸膛,「霍塵焰……你放開我……」
不僅沒有放開她,霍塵焰反而更進一步壓著她的身體,將她死死地鎖在他和牆壁之間。
唇幾乎貼著她的,帶著一股子森冷氣息的聲音,氣勢迫人,「我一回來,你就給我戴綠帽子是不是?」
在b市,一開始他的確是因為怕傷害到她,所以想要避開她,後來有多想念她,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才會那麼迫切地把項目談下來,就是為了見她。
結果呢?
一回來,別墅裡面只有傭人,沒有她。
保鏢傳來的消息是,她送裴蕭去了醫院。
當時,他之所以沒有讓她立刻回來,就是想要看看,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自覺地回來。
沒有想到,他這一等,就等到天黑。周圍黑漆漆的,他這樣和她說話,崔曉黎覺得彆扭,但還是極力辯解著,「霍塵焰,你別這樣。這件事我可以解釋清楚,我和裴蕭沒有別的關係,今天會見面,是因為我要和他說清楚,我和他以後都不會再
見面了。」
「但是他中暑了,所以我就幫忙把他給送到了醫院,然後就回來晚了。霍塵焰,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從喉間溢出一聲低冷的哂笑,霍塵焰語氣更加冷冽了,嗓音裡面滿滿的都是譏誚,「你和裴蕭在醫院裡面幹什麼了?要干到這麼晚?」
他這話語裡面的粗鄙,顯而易見,崔曉黎只覺得難堪,壓抑不住的,有些憤怒,她知道這件事如果不說清楚,霍塵焰一定會去找裴蕭麻煩,霍塵焰手段狠辣,她不能讓他害了裴蕭……
深深吸了一口氣,崔曉黎才隱忍下來,「霍塵焰,我沒有騙你。我和裴蕭也沒有做什麼,他一直在吊水……」
崔曉黎忽然覺得有些難解釋,裴蕭吊水時一直拉著她的手,她怎麼能告訴霍塵焰,他一定會更生氣啊。頓了下,她繼續說,「他在吊水,是不可能對我做什麼的,我也只是陪在一邊。畢竟也是因為我不接電話,他在我家門口一直等著我才會中暑的,我總不能就這麼不管他吧,總得等到他平安了我才能回來。
」
殊不知這話更進一步激怒了霍塵焰,裴蕭中暑了在醫院裡吊水,她就要一直陪在裴蕭身邊,直到裴蕭恢復。
那他呢?上次他腦袋受傷,她是怎麼對他的,若不是他威逼欺壓著,她早就去補習班上課了……
這一刻,霍塵焰無比清晰地認識到,她心裡沒有他,他不僅比不上阿諾,他也比不上裴蕭。
洶湧澎湃的怒火在胸腔里蔓延著,左心房的位置很疼很疼……
「崔曉黎,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都是廢話?」
這話語裡面隱含的意味,她哪裡聽不出來,崔曉黎連忙說,「不是,你說的話我都記得。」
「我卻不認為你都記得,比如……」霍塵焰挑起嘴角笑了,那清冽的聲線裡面浸滿了寒意,「廢了裴蕭。」
話音剛落,崔曉黎只覺得身上的壓迫感驟然消失,是霍塵焰放開了她,心中一緊,崔曉黎慌忙伸手抱住他的腰。
瞬間,柔軟馨香的身體充斥於他懷中,幾乎是條件反射的,霍塵焰整個人心神一盪,還是這個香氣最自然最熟悉最好聞,果然原本的怒意消散了幾分。
「霍塵焰,不是的,我都記得,你別這樣。」她在他懷裡拚命搖頭,聲音里滿滿的都是急切,「我和裴蕭沒什麼,真的沒什麼,你別去找他麻煩,好不好?」
耳邊的話語,卻拉回了他所有的旖旎念頭,只覺得心中的灼痛在慢慢擴大,她就這麼在乎裴蕭?怒極了,霍塵焰唇畔的那抹弧度愈發冷冽如鬼魅,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她精巧漂亮的下顎,他冷幽幽地吐息道,「要我相信你也可以,讓我檢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