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被霍塵焰推醒了,除卻剛醒時的迷濛眼神,下一秒,崔曉黎完全清醒過來,昨天的記憶一下子回籠,她緩緩闔上了眼睛,沒有動。
「起來跑步。」
清冽如上好的琴弦演奏撥弄出來的曲子,字字動聽。
崔曉黎卻只覺得諷刺,她不是傻子,在發生那一切之後,他還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讓她和他一起跑步嗎?他做夢!她辦不到!
見崔曉黎一動不動,像挺屍一樣躺在那,也不說話。
莫名的,霍塵焰心底里泛起一絲躁動的情緒,滯悶在他胸腔里蔓延。
墨色眼眸里浮起一抹莫測難辨的波光,霍塵焰抬手重重推了推崔曉黎。
「裝什麼死。」
崔曉黎還是那副樣子,躺在床上沒有動,半晌,她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霍塵焰,你以後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聽了。所以,跑步什麼的,我再也不會配合你了,你去找別的女人吧。」
說不清楚此刻胸腔里肆意流竄的情緒是什麼,只覺得就快要壓抑不住了,霍地一下,霍塵焰捏住她的下巴,將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俯身迫近她的小臉,動手拍了拍,霍塵焰在她耳畔勾唇涼薄一笑,「不聽話?不聽話,那就做,做到你聽話為止。」
瞬間,崔曉黎睜開了眼睛,那邊高大挺拔的男人正站在床邊脫他穿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看著他已經脫掉上衣的樣子,崔曉黎彎起唇角笑,笑得諷刺意味十足,「霍塵焰,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睡我嗎?好啊,你來啊!」
大約是因為昨晚被折騰過的原因,她這會兒的嗓音啞得更加厲害了,說著,崔曉黎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被子。
那動作乾脆利落,半點都沒有猶豫。
倏然之間,姣好完美的年輕身體,就那樣毫不掩飾地呈現在空氣理面,更別提,那上面被人勾勒描摹出來的深深印記,只會令人覺得美得驚心動魄。定定看著這張白凈素麗的小臉,眸光一寸寸滑過她纖細漂亮的眉毛、明亮狹長的眼瞳、翹挺的瓊鼻、柔軟帶著香氣的嘴唇和尖尖細細的下巴,她真的很美很自然,還有那鋪展了一枕頭的烏黑長發……有著說
不出的旖旎動人。不得不承認,他看到這樣的她,真的很有感覺,可是眼前這張小臉上的嘲諷,還有她那雙漂亮的眼中涌動著的恨意和輕蔑,霍塵焰的呼吸竟突地一滯,什麼琦念都沒有了,唯有心底里的那股子煩躁越來越
深了,狼狽的情緒突然席捲上來。
「你這副放蕩的樣子,只會令人倒胃口!」
薄唇開啟,怒不可遏地撂下這句話,霍塵焰套上自己的上衣,看也不看崔曉黎,推開房門出去了。
霍塵焰捂著左心房的位置,微微擰了擰眉心,他不明白,為什麼見到這樣的崔曉黎,他只覺得心臟疼得厲害,像是被什麼厲害的蟲子在狠狠噬咬,咬得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寧願她跟他作對,撓他一爪子,也不要她一臉平靜、眼中卻含著恨意地告訴他……霍塵焰,你也不過如此,你要的也只有這個……
碰的一聲巨響,霍塵焰一拳重重砸在走廊的牆壁上。
那雙素來平靜無波的黑眸里再也平靜不下來,瘋狂的情緒在裡面起伏不定著。
……
你這副放蕩的樣子,只會令人倒胃口!
……
她放蕩?
霍塵焰,這一切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崔曉黎躺在床上低低地笑了,笑得狼狽而又落寞,到最後身子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以為張媽會奉霍塵焰的命令來折騰她,沒想到睡了一上午也沒有人來打擾她。身體還很疼,崔曉黎卻顧不上了,一咕嚕爬了起來,她開始翻找自己的衣服和鞋子,發現衣櫃和鞋櫃里沒幾樣是自己的,都是霍塵焰的錢買的,至於屬於自己的那幾樣衣服,和霍塵焰那些高檔衣服掛在一
起,已經沾染上了他身上的氣息。
崔曉黎冷笑一聲,這些她都嫌臟,算了,她都不要了,只用自己的包裝了些重要證件什麼的。
崔曉黎大步走出了卧室,剛下樓,張媽便迎了上來,「崔小姐,你這是……」
崔曉黎沒有看張媽,「我去補習班上課了。」
「可是崔小姐,你沒有吃飯。先生吩咐過,你醒來了必須吃飯。」
想了想,崔曉黎勉強坐到餐廳里,吃了一點點食物。
吃飽了才能有力氣,有了力氣才能跑路不是,即便帶著這樣的念頭,她也覺得食不下咽,最後都快把自己吃吐了,崔曉黎只得放下碗筷。
走的時候,是保鏢開車送崔曉黎去補習班上課的。
下午工作的時候,霍塵焰有些心神不寧,捏了捏疲憊的眉心,抬手撥了張媽的電話。
「崔曉黎現在在做什麼?」
「先生,崔小姐中午吃過飯,去了補習班上課。」
「補習班上課?」
早上還說過再也不會聽他的話了,補習班考研的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她原本就不想考土木工程專業的研究生,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又怎麼肯乖乖地去補習班上課?
……
我不是你的,永遠都不是你的!我要離開你!霍塵焰,我要離開你!
……
耳邊浮起她昨晚說的話,立時,黑色長眸里掠過一抹陰鷙,霍塵焰已經明白了一切,冷著聲音道,「張媽,聯繫今天送她上課的保鏢……」
得到的消息……果然,崔曉黎已經不在補習班了,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不見了。
讓人弄來了補習班的錄像帶,霍塵焰從監控錄像里可以看到,她從補習班的後門偷偷跑了。
看來,只安排一個保鏢是看不住她了。
崔曉黎,千萬別讓我逮著你,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好好嘗嘗擅自離開我的代價。
薄削精緻的俊臉一片陰沉,霍塵焰那雙漆黑的眸子更加暗黑深沉了,似乎下巴和臉上的傷痕也跟著變得更疼了,周身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子勃發的肅殺之氣。
抬指迅速按了阿諾的電話,霍塵焰帶著寒意的聲音吩咐道,「給我徹查各大路段的攝像頭,人肉搜索也要把崔曉黎給我搜索出來!」
與此同時,充滿消毒水味的雪白的病房裡,留著酒後色碎發的桀驁少年正躺在病床上,他的右胳膊吊在胸前,修長的左腿吊在床頭。
在病房床單的映照下,那張過白的俊臉似乎更加白了,配上那張揚恣意的五官,還有那鮮艷如罌粟花瓣一般的嘴唇,有一種詭麗的絕美。
穿著一身睡衣的薛靜靜正坐在一旁聽候發落,一張溫婉如水的鵝蛋臉上滿是後悔和內疚。
昨晚,她確實跑到學校去了,後來沈安辰找來了,她很怕。
礙於男女力量的懸殊,她被他帶回了薛家,兩人在樓上爭執了起來。
一想起爭執時發生的事情,薛靜靜就覺得愧疚得更加厲害了。
「薛靜靜,你怎麼不說話,裝什麼啞巴!」
沈安辰拖著薛靜靜的手上樓,走到樓梯口,見薛靜靜還是那副低著頭不說話的樣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吼出了聲音。
薛靜靜還是不說話,用沉默表達著她對他的抗拒。「不就是親一下抱一下摸一下嗎,我又沒有真的把你給辦了!最後關頭老子還不是忍了下來!」沈安辰眉宇間一片戾氣,粗暴直白的話從艷色的唇瓣間迸了出來,語氣不耐煩地問,「你到底在彆扭什麼?這一
路還沒鬧夠嗎?」
見薛靜靜還是那副就跟聽不到他的話的樣子,沈安辰煩躁地吐了一口氣,惡狠狠地說,「薛靜靜,你再不說話,我現在就直接強了你,你信不信?!」這時候,薛靜靜才抬頭看向沈安辰,那雙杏眼裡盛滿了晶瑩的液體,她咬著嘴唇說,「我只是怪自己太笨,你明明是假裝的腿骨折,我卻信了,還拚命地討好你,照顧你,想要你開心,結果呢,我傻呼呼地
被騙了……我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眼前那張精巧的鵝蛋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笑容,眉頭輕蹙,就連小鼻子也跟著皺著,潔白的牙齒緊咬著嘴唇,看起來分外可憐委屈。
沈安辰看著,莫名的,心中狠狠一抽痛,緊接著,躥起一股子難以遏制的煩躁情緒,星眸里冒起一簇火苗,他惡聲惡氣地說,「薛靜靜,你就這麼希望我真的骨折?」
薛靜靜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不說話,裡面擺明了寫滿了「你裝骨折你騙我」這幾個字。
沈安辰身上的戾氣更加深了,他斜挑了下嘴角,鮮艷欲滴的唇畔勾起的那抹弧度陰鬱駭人,他看著她笑得詭異而又美麗,「好啊,要真的骨折是吧,一條腿夠不夠,不夠再加一隻胳膊好不好?」
薛靜靜還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沈安辰已經動作利落地鬆開了她的手,然後身體往後一仰,直接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薛靜靜一下子就被嚇傻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沈安辰會這麼極端,她只是很討厭被他騙,氣自己太傻,可她並沒有希望他真的骨折啊,而且還是以這麼慘烈的一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