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農村裡男女大防沒那麼嚴謹,但胡霞的這句話還是很惡毒的!就是青-樓妓子也不會大庭廣眾之下與男子一起下水嬉鬧吧?
素年面無表情地瞅著胡霞,直愣愣的眼神看在胡霞眼裡十分滲人,不一會胡霞就開始眼神閃爍,心裡發毛。此時,素年才幽幽收回目光,轉身沿著河邊朝著河水淺些的地方走去,也正好背對著那些洗澡的小子們。
「我從沒想過啊!如果你想,我也不阻攔,我更不會告訴大人的,胡姐姐!」素年眉宇嚴肅,語氣卻與胡霞一樣很玩笑的口吻,彷彿胡霞那麼做了,她也真不會去向大人們打小報告!
「我才不想,你也真小心眼,我不過一句玩笑話,至於這麼當真嗎!」胡霞心中揣測不出素年方才那樣看她的用意,又驚又疑,口中不滿的埋怨,臉上帶著幾分尷尬和怨氣。
「我也是玩笑話啊!胡姐姐不知道嗎?難道胡姐姐當真了?」素年轉頭看向胡霞挑眉說道。好奇又意外的單純的模樣看的胡霞一陣氣不順,但也只得咬牙說道:「我逗你玩呢!」
素年轉回頭的剎那,臉上笑意消失,變得冷漠,聲音卻依舊清甜,「姐姐那樣的玩笑話可別說給別人聽了,不然人家會說你言辭輕浮,在城裡這樣的姑娘可不好找婆家!」在鄉下這樣的姑娘能嫁的也都是那些又窮又丑的漢子。
素年的話中濃濃地善意的關心胡霞沒聽出來,她只聽出來素年對她的嘲諷!
言辭輕浮什麼意思,她沒明白,但後面那句話她卻懂,沒有名節的人才找不到婆家!
白素年!
她居然敢這麼說她!
「小霞!」楊小花見胡霞臉色有異,趕忙抱住她,悄悄落後素年幾步,小心道:「你別忘了你哥還在白先生學堂里上學呢!」
胡霞在家雖然受寵,但她家裡最受寵的就是進了學堂讀書的胡根。胡霞爹和胡霞娘將胡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一心想讓胡家出一個讀書人,出一個秀才……
如果讓胡霞爹娘知道胡霞得罪了學堂白先生的女兒,胡霞也不會好過!
「小年書讀的多,懂的也多,或許她真為你好呢?」楊小花不想與素年起爭執,也不想得罪胡霞,所以她們兩人不鬧矛盾是最好!
「滾蛋!」胡霞聽楊小花這麼說,差點氣死!一把推開楊小花。
楊小花知道胡霞的脾氣就這樣,所以也沒介意她的爆脾氣,不過見胡霞沒有再上去吵架的意思,她倒真鬆口氣。
水中的那些小子們看到了不遠處三個少女,都起鬨似的撲水,濺起一片片水花!說笑聲!口哨聲!一時間河邊熱鬧無比。
這時,大人們都在家裡歇息,這些半大小子才敢這麼放肆地大鬧大叫!
華琅第一眼就看到了素年,與其他小子不同,他一看到素年,就把腦袋縮到了河底,河面上吹起一串串泡泡。不能讓素年看到他,他一身肥肉,素年看到了只會更加嫌棄他。
可是又一想,素年這個時候來河邊幹什麼?
想到前天素年的落水,華琅擔心了,於是一直游到岸邊穿后衣服后,悄悄跟在她們身後。
當素年捲起褲角,端著盆下河時,只感覺眼前一陣風吹過,身體陡然一輕,整個人懸空起來,嚇的素年驚叫起來,差點把手中的盆都給摔了出去。
原來在她們身後的華琅見素年居然要下河,他嚇的三魂沒了二魂半,三步並一步地衝上去,攔腰就將素年從河裡抱上了岸。
「你下河幹什麼?你又不會游泳!萬一再出事怎麼辦?」三句質問一聲大過一聲,華琅原本理直氣壯的心態在撞上素年晶亮的眼睛時,方才的氣焰一下子全部滅了。
放下素年後,退了三步,轉身就要離開,素年本就討厭他,他現在又這樣對她吼,她怕是更討厭他,更不想看見他了!
「等一下!」素年清脆的聲音喊住他。
華琅一驚,立刻轉身,疑惑地看著素年,又看了看他的身後確實沒人了,才確定素年喚的人是他。
「我不會游泳,你總會吧?」素年嬌聲道。
「我會!」華琅眼前一亮,連連點頭。
「那你幫我這盆放進稍微深點的河裡,等盆上這紗布進水,灌滿了盆沉在河底時,你再回來。」素年走了幾步,將盆放到華琅的手上,不小心中,素年的手碰到了華琅的手背。驚的華琅差點失手打落了盆,反應過來,羞窘無比的華琅,黝黑的臉都快垂到盆里去了,二話不說的轉身就直接往河裡沖。
素年見他連褲子都不卷一下的直接下了河,連連喊道:「華琅!你褲腳卷一下啦不然全濕了!」
華琅的身子一僵,這是素年第一次叫他名字。小時候叫他華哥哥,後來……定親后,就叫他狼崽子了!
他第一次覺得以前爹給他取的名字是這麼好聽!尤其是從素年口中喚出來。
「夠了!不用再往前去了!」素年見河水都漫過華琅大腿了,就趕緊喊停,可華琅卻似是沒聽到似的,一直走到水漫胸口之時,胸前的涼意刺激的他回過神來,回頭大喊道:「這裡可以嗎?」
「可以!可以!」素年無語,喊他好幾遍了,他都沒聽見嗎?
胡霞與揚小花面面相視,她們還以為素年肯定要將華子臭罵一頓,沒想到卻是素年好聲好氣的讓華琅幫著幹活?
「小年,你今天對華子態度不錯哦!難道是想起來他是你未婚夫了?」胡霞嬉笑道。
以前胡霞每說這句話,她都會火冒三丈,而現在……
「他算什麼東西?怎麼會是素年的未婚夫?你們不要瞎傳,免得連累了小年的清譽!」從她們身後過來幾個人,正是方才在那邊洗澡的幾個小子,說話這個正是這村裡的村長的獨生子於強。十四歲,也在素年爹爹的學生,長的還不錯,眉清目秀,個子高高。因為村長有意將他的寶貝兒子培養成一個讀書人,所以田裡地里的活,於強鮮少去做,所以皮膚與其他人一比,他就白的跟塊豆腐似的!
「誰說我瞎說了!你不信可以問問白先生啊!」胡霞不服氣地嚷道,要問素年,她肯定不承認。但是白先生肯定不會說謊,到時候他們就都知道,素年被配給了村裡父親早亡,母親改嫁的窮小子華子了!不說他家就那幾間土房子,就說他自個本身胖的跟豬似的體形,也忒讓人難以接受了!
「一個姑娘家家的總是講人是非,真是不知廉恥!」於強對素年一直心有好感,素年長的白凈精緻,跟村裡這些婦人丫頭們都不一樣,倒是跟書里的美人有幾分相似。因此對誣陷素年的人,於強很反感,尤其是誣陷素年是那個窮胖子的未婚夫。所以於強用了比較嚴厲的字眼來指責胡霞。
而胡霞常年聽自家爹娘吵架,什麼難聽的罵人的話沒聽過?就是她自已比這更難聽的話也罵過,相對於於強的這兩句,對胡霞來說就是毛毛雨了。
「讀了幾本書,就跑到這裡咬文嚼字的!村長送你去學堂讀書識字,難道就是讓你學來罵人的?」胡霞要不是顧及於強的爹是村長,不敢多放肆,換了旁人她早就開罵了。
於強氣的臉色微微發紅,指著胡霞說道:「搬弄是非,長舌婦!」
「你絕對比我更長舌!」
「素年這麼美好,白先生怎麼捨得將她配給華子?你莫要再胡扯,否則我對你不客氣!」於強指著胡霞半天,咬牙切齒哆嗦半天手,方說出這麼一段話。
「自古不都是鮮花插牛糞上嗎!」胡霞想到素年那麼驕傲的人卻要嫁給村裡最難看最窮的人,心裡就忍不住一陣痛快,對於強夾槍帶棍的話也不介意。
眼見胡霞越說越不像話,素年臉色也沉下來。尤其是華琅正從河邊上了岸,將他們的話都聽進了耳。臉綳的很緊,垂著頭,聳搭著肩,一聲不吭地就要離開。
「我鄭重告訴你們,華琅是我白素年的未婚夫,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將來一輩子也是!」素年清脆又堅定的聲音像晴空上的電閃雷鳴。
不光在場的人傻眼了,就是華琅也震驚的再也挪不動步子,身體僵硬在原地,不得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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