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祁琛和夏央央還坐在桌子上。

顧祁琛並沒有吃太多。

夏央央開口：「你恨他嗎？」

夏央央知道，這些問題對於顧祁琛來說，或許是很禁忌的話題，但是夏央央知道，這些話如果顧祁琛不對自己說，他還能跟誰說呢？」

顧祁琛開口說道：「我不知道……」

又沉默了良久，顧祁琛才說：「從小到大，我對我自己的身世一直很懷疑，因為沒有人告訴我，我母親是誰，所有人都說我是私生子，時間久了，我也接受了這一點，可是後來……」

顧祁琛苦笑了兩聲：「姐姐變成了我的媽媽，爸爸變成了外公，我第一次覺得，我生活的世界，原來這樣混亂，但是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開始好奇我的親生父親，我心裡有很多疑問，問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從來沒有他的消息，為什麼這麼多年，甚至一面，他都沒有回來看過我，我想過很多結果，甚至想過他可能已經死了，但是後來我調查清楚了，高文斌就是高悔之，令人聞風喪膽的黑幫老大。」

夏央央握了握顧祁琛的手。

很多事情，顧明珠不可能對顧祁琛說。

但是卻對夏央央說了。

夏央央知道顧明珠，高文斌還有自己的母親，年輕的時候，是怎樣一段糾葛萬分的感情。

高文斌從來不曾認他，大約是因為愧對覃楨，憎恨顧明珠。

顧明珠說過，當年高文斌從地下室離開之後，說過，從此之後，銀貨兩迄，老死不相往來。

顧祁琛繼續說道：「其實我不恨他，我對他沒有感情，我只是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冷血的人，可以做到拋棄親生兒子，這麼多年，我一直很想見他一面，當面問問，但是，我沒想到，他竟然就是你的乾爹。」

夏央央也嘆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很多巧合就是人為。

比如現在夏央央知道，自己和高悔之的相遇絕對不是巧合那麼簡單。

夏央央曾經問過高悔之，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好。

高悔之當時眸色深遠，看著她，像是穿透了歲月看著十幾年前的故人，他說：「因為所有人裡面，你最像她。」

那個時候，夏央央只覺得乾爹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深情的人。

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一直在懷念故人的心情中度過餘生。

可是沒錯，他對自己的母親深情。

但是站在顧祁琛的角度，他卻是一個冷血無情的父親。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複雜的情愫說不清楚。

夏央央說道：「阿琛，這件事情，我沒有立場，我也不想替乾爹分辨什麼，但是我想給你講幾個故事，我只是希望你對高悔之這個人了解的更深一點。」

夏央央整整說了兩個小時。

將當年顧明珠告訴她的那些故事，那三個人的愛情糾葛，那些陳舊發黃的過往通通跟顧祁琛說了一遍。

顧祁琛一直沉默。

但是夏央央知道顧祁琛聽的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