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當真扭頭就走。
蕭勤安一走,兩粉娃娃便一個滾回落地里的書堆中繼續翻書,一個趴在小白虎身上給小白虎梳毛扎辮子。
「妹妹,你說他這次是不是說真的?」
「弟弟,都說我比你先生,你該叫我姐才對。不放心的話,跟去看看唄。」
「妹妹,爹說了我是哥哥,爹最大你敢不聽?既然要去看,還不趕緊的。」
「弟弟,少數服從多數你懂不懂?大家都說我比你大!」
「妹妹,你還是認命吧,爹面前,什麼多數都是沒數!」
「反正,我是姐姐!」
「管你,我當哥哥!」
兩粉娃娃相互拳打腳踢爭執個不停卻絲毫不影響收拾書回書架的速度,沒多久,就把成山的書全整整齊齊塞回遠處。
蕭勤安辛辛苦苦從一個被他藏了很久,始終沒捨得動用過的狗洞爬了半身出武王府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屁孩蹲在那裡逗螞蟻玩,發現他已經看到他們,當即一人斜一眼過來,奶聲奶氣滿是抱怨:「小舅舅,你也太慢了吧。」
霎時間,屈辱就自蕭勤安頭頂直透腳尖:「你們……你們怎麼會……」
「那裡是我們家!」
「有幾個洞當然清楚!」
蕭勤安頓時淚奔:「你們也告訴你們的爹了?」
「米有!」兩娃娃立馬搖頭,卻不等蕭勤安高興,就聽到他們同聲同氣又道:「就算不說,他也會知道吧,那裡好歹也是他家。」
蕭勤安再度淚奔,卻還是爬了出來。
在他忙著拍塵土的空檔,兩娃娃相視一眼,交換了眼神密碼之後,又扭頭看向他問:「小舅舅,你這次是真的要去找我們娘親嗎?」
蕭勤安瞥了兩娃娃一眼,挺挺腰桿,傲慢的哼了一聲,撿起地上剛剛先扔出來的包裹就神氣的甩上肩頭。
「你包裹里有三千兩銀票對不對?」
奶聲奶氣的一聲,頓時驚得蕭勤安一僵,趕緊要檢查包裹,就聽到另一聲:「不用找了喲,我們都拿走了,包括那點碎銀。」
蕭勤安不信邪,不信他們能這麼快就把包裹里的銀票碎銀都搜颳走了,把包裹三兩下拆開,翻來覆去兩遍不見,只好內牛滿面的認輸了:「你們想怎麼樣?」
「找娘!」
蕭勤安:「……」
「真的真的,我不想幫他們的,可是他們挾持了我兒子,我實在沒辦法,只要讓他們坐著神鷹鏢局的鏢車出了京都……」
柳翊跟皇甫煜哭訴,為表清白,還不忘加一句:「我兒子現在還在他們手裡呢,他們說如果我敢出賣他們,就撕票,撕了我兒子。」
白易抖了抖嘴,努力憋住不笑出來,更慶幸,被「看上」的不是他兒子。
皇甫煜只問:「鏢走的是那個方向?」
「鏢是到臨鳳城的。」柳翊老實交代,以求從寬發落。
皇甫煜聽罷,卻道:「爪白,去看看他們出了京都后在哪裡下車去了哪裡。」
柳翊微怔,就聽到爪白撲翅離去的聲音,接著又聽到皇甫煜道:「白易,帶些人出城去追那輛鏢車。」
白易也有些糊塗了:「王爺,您不是猜到他們出城就會下車嗎?怎麼還……」
皇甫煜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不這樣,他們會又折回來,到時候……」
他,要怎麼找她?
人販子,走南闖北竄梭與貧富之間,就算沒見過多大的世面,也聽過不少傳奇,還真沒見過自己送上門來讓他們賣的……
「大叔大嬸,您看我們多粉雕玉琢啊,就算賣不進沒孩子的大戶人家當少爺小姐,也一定能賣到青樓換個好價錢。」
「大叔大嬸,我們老實跟您說,我們都是從京都出來的孩子,因為跟爹娘吵架了,決定不要他們了,就跑出來了,所以,您要賣我們的話,一定要帶到遠一點的地方去賣,絕對不能賣回京都。」
「嗯嗯,燕門關就是個不錯的好選擇,雖然遠了點,但是魚龍混雜啊,不但有夏國的商人,楚國的商人還有胡國的商人呢,只要他們看上了,捨得花大價錢把我們買去帶去遠遠的夏國楚國或者胡國,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得回來嘛,哇噻,大叔大嬸,你們不但賺翻了,還沒有後顧之憂。」
兩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唱一和,使勁的灌迷湯,直說得兩人販子暈乎乎的美夢連連,哪裡還想得到兩個小屁孩那點年紀,為什麼說話這麼有邏輯性,再加上白撿的便宜不要白不要,更何況,他們好歹都是大人,能玩不過三個小屁孩嗎?到時候每天每人喂一點迷湯就是了。
於是,三個小屁孩很順利的搭上了人販子的馬車,一路走走停停,向燕門關進軍。
至於那些迷藥嘛……
兩位奇珍異草喂大的粉娃娃表示喝多少都無壓力,但,蕭勤安小童鞋就不得不花點手段,把迷藥含在嘴裡,等人販子走後,才趁同車等著被賣的其他人不注意時,偷偷吐掉。
一大二小三個屁孩,惟妙惟肖的裝著喝下迷藥半夢半醒的模樣,晃晃悠悠歷時一個多月,到達燕門關,這時馬車裡也就剩他們仨沒被賣了。
趁著男人販子去找買家的時候,女人販子在就近的餅攤上買了幾張餅,準備拿去餵給幾個小屁孩吃,卻,一進馬車就不能動彈了,眼睜睜看著三個屁大的孩子,從屬於她的包裹里翻出當初她從他們的包裹里翻出來的銀票碎銀,和,她和他男人這一趟辛辛苦苦賺的所有銀子,一起揣進他們那個包裹里……
臨走前,兩個粉雕玉琢的娃娃一左一右的拍拍她的肩頭,孜孜教誨:「大嬸,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日後長點心,啊!」
「你們兩個真啰嗦,趕緊走了,不然男的就回來了。」蕭勤安不耐煩的催促。
站在偌大的燕門關,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兩粉娃娃抿了抿唇。
「妹妹,你想家了吧?」
「弟弟,我沒有,但是我想小白了。」
蕭勤安白眼一翻:「你們到底走不走?」
兩娃娃同時瞥向他,大眼汪汪,說不出的委屈。
蕭勤安頓時頭皮一麻:「不是吧?不是吧?都到這裡了你們才反悔?」
但,仔細一想,兩娃娃雖然從小就獨立得超乎想像,會用勺子開始就自己吃飯,會穿衣服開始就自己洗澡,三不五時偷葯痴的葯爐玩玩爆炸,隔三差五鑽廚房弄點黑暗料理,但,他們到底也不過是才四歲的小孩子而已,又是第一次離開家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一路上還過得半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