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住院部三樓的末尾，一個雪白的病房門前，林何霞指著門：「就是這裡。」

話音一落，舒唯伊清晰的看到Vivian的臉色瞬間沒有血色，蒼白的猶如一張紙，她敲門的手指微微顫抖，季凱瑞伸手抓住Vivian的手攥在手心裡，輕輕的敲了幾下門。

門內沒有聲音，就連舒唯伊都不由的緊張。

門內那個人曾經是受人膜拜的季家少爺，現在半身偏癱躺在病床上而無法起身。

現在的他，會是什麼樣子。

良久，病房裡傳出一個好聽的男聲。

「請進。」

季凱瑞的眸里一暗，幾不可見的遲疑了一下，推開病房門，一股藥水味瞬間撲面而來。

「浩晟哥……」Vivian眼眶肉眼可見的變紅了，她捂住嘴，只能喊出一個名字。

在病床上的男人，沒有想象中，怨怪時間的不公，頹廢不已的男人，而是一個衣著乾淨整齊的清瘦男人，他正半躺在病床上看書，聽到聲音轉頭，露出一張俊美異常的臉。

他的神色原本是冷靜的，看到Vivian時，逐漸一點點破裂，當目光放在季凱瑞和Vivian牽在一起的手時，臉色已經恢復正常。

「宛安？我就知道你沒事的，凱瑞果然說了假話。」

季凱瑞長腿一跨走進去，站在了病床旁邊，神色灰暗莫名，令人猜不透。

「現在怎麼樣了？」

「也就那樣，只是每天都要輸液，我原本不想住在醫院的。」

季浩晟將手裡的書合上放在桌子上，面色淡定，沒有一絲波瀾。

舒唯伊一直站在一邊，剛剛聽完Vivian所說的，季凱瑞親手設計害的季浩晟無法下床，那麼這一次的見面，她設想了很多，劍弩拔張，或者直接不見，但是季浩晟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面對著季凱瑞和Vivian也都冷靜的像是戴了一個面具。

「浩晟哥。」Vivian也走過去，千言萬語如鯁在喉，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季浩晟道：「不過都過去了，我們應該朝前看。」

「浩晟哥，你現在怎麼……」Vivian看著完全陌生的季浩晟，不敢置信，她印象中的季浩晟是很溫柔的，對每個人都很好，現在像是一個冰冷的機器人。

「這三年看透了太多，就連我媽都說我換了個人。」季浩晟一勾唇角，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舒唯伊心裡暗暗的想著，霍以安沉睡了三年，很多事情都沒有經歷，情況依然有些不對勁，而季浩晟，這三年清清楚楚的感受著巨大的落差，看著自己猶如廢人一樣，而他卻看著親手導致他這樣的人，無動於衷。

季凱瑞緩緩的開口：「沒有變，和以前差不多。」

「是嗎？」季浩晟詫異的抬抬眼睛：「沒想到只有你覺得我沒有變，就連宛安都有一點詫異呢。」

「浩晟哥，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點……」

「我知道你的意思，」季浩晟打斷她的解釋：「和你開個玩笑而已。」

護士從外面走進來，給季浩晟在手上的扎了一針。

季凱瑞一直看著護士的動作，「你要是想出院，我可以給你安排私人醫生。」

「我本來是想出院的，不過現在覺得，醫院也沒有那麼可怕了，等我想出院的時候，會麻煩你們的。」季浩晟語氣始終沒有什麼起伏。

護士紮好針起身，開始趕人：「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離開。」

從始至終臉色始終沒有好過的Vivian，強自扯了扯笑容：「再見，浩晟哥。」

「嗯，走吧。」

直到病房門關上，舒唯伊抓住Vivian的手指在手心裡，裡面都是汗水。

「Vivian？」

「我沒事。」Vivian轉頭沖她笑了一下。

舒唯伊放心的嗯了一聲，Vivian沒有這麼脆弱的，或者說，她永遠都不是脆弱的人。

只是季凱瑞……

舒唯伊看到季凱瑞收回了深長的目光，轉頭看向看到舒唯伊探尋的目光時，也沒有表露出一絲的不悅。

「簡太太，也在醫院？」

「說過了，叫我舒唯伊就行，我一直在醫院裡照顧我的母親。」舒唯伊神色自若的說著。

「原來如此。」

「不過，我竟然沒有想到你和Vivian認識。」舒唯伊狀若驚訝的道，「之前Vivian和我說過，她這次回來是找她孩子的，難道就是你的兒子？」

「你想說什麼？」季凱瑞皺著眉頭，但是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靜。

舒唯伊看了一眼Vivian，最後勾著唇角，望向了季凱瑞：「有些事情你不應該瞞著她，如果從我嘴裡說出來，想必是你不願意看到的吧？」

「何以見得？」

「你的人一直在監視Vivian，得知她來見我的時候就立刻過來了，顯然你是怕我告訴她，你們的事情，不是我能插手的，但是Vivian不止是我的員工，同時也是我的朋友。」

舒唯伊始終掛著淺笑，但是眸子里卻是冰冷的。

Vivian隱隱約約覺得舒唯伊是知道什麼的，剛想問怎麼回事，季凱瑞的電話不恰適宜的響起來。

季凱瑞此時的情緒絕對不算好，這個電話來的簡直讓人心驚膽戰。

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跳躍的名字，神色鬆動了下，接聽。

三秒后，季凱瑞的神色像是被龍捲風刮來的烏雲，幾乎下一刻，手機啪的一聲報廢了。

舒唯伊和Vivian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中的擔憂。

「出了什麼事情？」舒唯伊的預感一向很准。

「孩子。」季凱瑞沉重的眼睛放在了Vivian身上。

Vivian聽到孩子，腦中一片空白，「孩子怎麼了！」

舒唯伊一直以來的直覺被證實，臉色也瞬間有些不好看，她深吸了一口氣：「丟了？」

「是。」

季凱瑞丟下一個字，神色的慌張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走出去。

Vivian眼眶瞬間紅了，連忙跟著一起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