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晴也沒料到自己營帳門口有人，而且還是她想都沒想到的人，一時愣在了原地，「你......」

猝不及防的相見，兩人手足無措地對視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彼此都有些局促和尷尬，最後還是蔣晴先開口打破了這無聲的彆扭：

「你怎麼會在這？」

寧璟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哦，我受父王之命前來兩江大營送戰報。」

兩人上一次見面還是元宵節花燈會，那時只要對方一說話就能掐起來，互看不順眼。

可誰會想到沒幾日跟自己互懟的人忽然就成了未來的另一半，除了一開始的驚詫和不解，然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時不時就會想起對方，而且每一次想起都不再只是對方的缺點，漸漸地，甚至從內心深處，生出了對未來的期待。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蔣晴才僵硬地點了點頭，指了指他身後的方向說：

「帥賬不在這邊。」

寧璟看都不看就回答：

「我已經見過蔣大將軍了」

蔣晴無意識地應了一聲，「哦。」所以他是特意來找自己的？

思及此，她那吹彈可破的肌膚突然漸漸泛上了紅暈。

寧璟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剛剛話里蘊含的意思，便忍不住開口補，「有點悶就不小心走到這了。」但是一說完又覺得自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恨不得把自己剛剛說的話給吞回肚子里去！

於是匆匆地點了個頭，「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營帳了。」然後轉身就要往回走。

蔣晴聞言一怔，隨即看到寧璟匆忙就要離開，「哎」了一聲叫住了寧璟，寧璟果然停了下來，雖然轉回了身但卻不敢跟蔣晴對視。

看著寧璟臉上罕見的不好意思，蔣晴突然忍不住想笑，揚起頭沖著眼前的少年說：

「小心點，別死了。」

元宵節之前，蔣晴不是第一次聽說寧璟的存在，但那卻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寧璟，當時的印象就是這個和哥哥一樣大的少年看起來可真拽。

接著分到同一組製作花燈，見寧璟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又更加肯定這個人肯定被從小寵到大的。可當他們共同製作出那盞具有北寧特色的花燈后，蔣晴又覺得他好像也沒有那麼嬌生慣養，至少還是有點才能的。

直到這幾個月西洋人來犯，她偶爾聽到父親和兄長說起大沽港支援的北寧軍，再聽到寧璟剛剛說他是來送情報的，她突然又覺得寧璟或許並不是他表面看上去那麼弔兒郎當。

寧璟聞言一怔，看了一眼眼前揚眉的少女，想起了在花燈會上她爽朗大方的模樣與笑容，總算是鬆了口氣，也沖蔣晴勾起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還沒過門就守寡的。」

兩人似乎回到了最初見面的場景，只有一顆單純的心去面對彼此，沒有雜念，坦誠以待。

音落，也不知是寧璟話里的「過門」還是「守寡」，讓蔣晴鬧了個大紅臉，臉又紅了幾分，嘴上卻說：

「嘁，你最好說到做到到！」

寧璟還未曾見過蔣晴嬌羞像個少女的模樣，一時看得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耳垂，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語氣便溫柔了許多：

「你也是，好好保護自己。」

這會兒有巡邏隊經過，蔣晴不知怎的就有些心虛，擺手催促道：

「知道啦，快走吧！」

雖然她是在軍營里長大，但到底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少女，軍營里的將士都是父輩以上的男子，大部分都將她當作女兒來疼愛，唯一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子就是蔣沅。

平日里大大咧咧，從不知害臊是何意的蔣大小姐這會兒突然不好意思起來，若是被人看見了，估計得感嘆個一兩年。

寧璟這會兒則已經放鬆了許多，見蔣晴這副難得一見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頓時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於是眨了一下眼睛對她說：

「等我來大蕭娶你啊，很快的！」

蔣晴氣鼓鼓地瞪著笑得十分燦爛的少年，作勢要打他，「快滾把你！」語言雖然有攻擊性，但語氣卻硬不起來。

寧璟聞言笑得更歡，沖她後退著擺了擺手，然後才轉身離開。

蔣晴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才放下了抬起的手，隨即不知想到什麼，也忽然笑了起來。

轉眼便是重陽節。

蕭玥在幾日前便和容笙約定好了，九月初九這天一起去郊外登高，一大早和蕭衍與慕容瑾用完早膳后，便在蕭衍有些不悅的眼神下出了門。

蕭衍與慕容瑾目送著蕭玥興高采烈地離開，慕容瑾看著蕭玥歡快的背影不由感嘆：

「年輕真好。」會因為一次外出而心情愉悅、有所期待。

然而剛吃完女兒的醋的蕭衍聽完這話，挑眉問道：

「王妃這是何意？」

慕容瑾回視反問：

「不是么？沒有太多煩惱與羈絆，隨心隨性去做就行。」

蕭衍那深邃的星眸微微眯縫，隨即伸手將慕容瑾的柔荑握住，壓低聲音若有所指：

「阿瑾這是在暗示為夫昨晚沒『做』夠么？」

慕容瑾聞言後知後覺地想起昨晚自己因為太累一次之後便睡著了，蕭衍似乎有些欲求不滿，睨了他一眼，「好好說話，大早上的你幹嘛呢？」這還在飯桌上呢，旁邊小七和春蘭也在。

最近不知怎麼了，蕭衍幾乎每晚都很有興緻，剛成親那會兒都沒有這麼如饑似渴過，怎麼老夫老妻了反而更加粘人膩歪了呢？

蕭衍卻毫不在意，繼續捏了捏她的手，「不是阿瑾說年輕好么？」

慕容瑾語塞，「我......」她明明指的不是這方面的年輕，看了一眼垂首將自己當作透明的小七和春蘭，輕聲警告他：

「別鬧了，你待會還得進宮呢。」

小七和春蘭卻跟頭頂長了眼睛一眼，在慕容瑾說完之後，便識趣地頷首退下。

蕭衍對她們的行為十分滿意，「嗯，還有一個時辰，夠了。」說完便拉起慕容瑾往裡屋走去。

慕容瑾哭笑不得，「哎——至少把門關上......」

話還沒說完，剛剛推下去的小七和春蘭十分有眼力見地，替主子帶上了門。

雖是寂寥秋季，卻也有盎然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