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還以為今日早朝必定會聽到皇帝對這次戰役的總結以及對蕭衍的上次,誰知等到早朝結束,也沒聽到皇帝提過一個字。
下了早朝,出了太華殿,眾朝臣走在後面,三三兩兩,都在討論著皇帝對蕭衍的這次打了勝仗的事情隻字不提,是何用意?
而主角——燕王殿下走在前頭,對身後的議論視若罔聞,徑直朝著宮門方向走去。
走在燕王殿下身旁的容世子,隱約聽到身後的閑言碎語,勾了勾嘴角問蕭衍:
「我說燕王殿下,您對自己『被失寵』這一說法沒有任何想法嗎?」
蕭衍聞言偏頭看了容祈一眼,挑眉反問:
「我該有什麼想法呢?」
容祈怔了一下,想了想覺得是這個道理,於是聳了聳肩道:
「也是,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外人只知蕭衍從小深受皇帝寵愛,長大之後,因為皇帝的信任與重用,加上他自身的能力,立下赫赫戰功。
卻不知,其實蕭衍這些年做過的事情,不僅僅是打仗。如何治理洪澇災害,如何更合理地徵收徭役賦稅,如何治軍等方面朝政提出了不少建設性意見。
這些建議在實踐中都得到了不少官員百姓的讚賞,然而皇帝卻極少對此表態。
所以,除了主事官以及當事人,極少有人知道那些為民謀利計策,出自蕭衍之手。
以前容祈甚少涉及朝政,除了替蕭衍抱怨幾句,見蕭衍不在乎,亦沒放在心上。
可如今他也在朝堂之列,親眼見到皇帝的偏頗以及世人的誤解與議論,久而久之他也看不下去了。
蕭衍聽到容祈這話,腳上的步子一頓,轉身與容祈對視,看到他微征的神情,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動容,隨後挑眉問道:
「容世子現在還有精力關心我?」
說完便回過身繼續往宮門方向走去。
正行至宮門附近的蔣睿看到了這一幕,心想昨日他們回京后,他還沒來得及與好友敘舊。
於是停下來看著四下無人,便遣退了手下,快步走到蕭衍和容祈跟前。
容祈聽到蕭衍話,先是疑惑,隨即反應過來,立刻換上一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嘆了口氣道:
「哎,別提起這事,我一想到就腦殼疼!」
走近兩人的蔣睿正好聽到後面一句,不解地問:
「什麼腦殼疼?明日乞巧節的游花燈活動,容世子可想好該如何部署了嗎?」
明日就是七月初七,今日皇帝在早朝上說為了撫慰民心,決定把今年乞巧節的活動辦得熱鬧些,這也就意味著負責明晚花燈節安全問題的人,要做的事情會增加幾倍或者幾十倍。
而這個光榮而偉大的工作,皇帝一擺手,就落在了容祈身上。
容祈聞言撫上腦門,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情對蔣睿控訴:
「哎喲!蔣大統領,您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是故意跟我過不去啊?」
容祈實在太氣了,一邊加重了腳上的步子,一邊跟上了蕭衍。
蔣睿不明所以,連忙有跟了上去,一臉茫然地問:
「我說錯了什麼嗎?」
蕭衍見狀忍不住笑著開口:
「沒有,你只是踩到容世子的痛處了!」
蔣睿還是不明白,容祈的痛處是「腦殼痛」還是「乞巧節」。
容祈想起自己還要在乞巧節執行公務,就提不起勁兒來,有氣無力地問:
「你們說,皇上放著京兆尹不用,把這事兒交給我辦是什麼意思?」
蔣睿聽到這話,立刻向四周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提醒容祈:
「咳咳,這可是皇宮。」
雖然他們身份在這,可抵不住到處都有眼睛在盯著。
容祈剛剛那句話,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馬上就會被扣上「容世子藐視皇權」等罪名了。
正好行至宮門,在前頭的蕭衍停下腳步,轉身開口:
「據說,欽天監昨日夜觀天象,發現紅鸞星動。」
容祈聽到蕭衍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不明所以地問:
「然後呢?」
蔣睿卻是聽出了些什麼,便開口解釋:
「皇上如此重視容世子......」
聰明如容祈,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連忙擺手道:
「哎!別!我可受不起!」
蔣睿見好友如此驚慌的模樣,忍不住補充了一句:
「紅鸞星,主的是婚姻。」
容祈越想越覺得皇帝把這事交給他去辦實在不合乎清理,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如今已成定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蔣睿見容祈眉頭緊皺的模樣,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一句:
「突然有些羨慕燕王殿下啊。」
容祈此時十分贊同蔣睿的話,如果他娶了妻,就不用在這擔驚受怕了。
蕭衍聞言挑眉,想起慕容瑾,眼中的冷色亦暖了幾分,嘴角微微上揚,難得放緩了語氣:
「放心吧,宮裡沒有適齡公主。」
蔣睿想了想,覺得頗有道理。容祈的身份在那,若是皇帝要給容祈賜婚,首先考慮的便是公主。
然而別說適齡的公主了,如今京都連適齡的郡主都沒有,思及此,蔣睿便開口安慰好友:
「沒錯。而且現如今京都的大家閨秀中,與容世子門當戶對的也不多,你若與哪家小姐看對了眼,讓平陽長公主先在皇上跟前提一提,皇上肯定不會亂點鴛鴦譜。」
容祈聽到這話,嘴角忍不住抽搐,提醒蔣睿:
「大哥,我剛從前線回來,上哪看對眼?」
蔣睿聞言恍然大悟,他倒差點忘了容祈剛打完仗回來這一回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說的也是,皇上也沒有明說,你不用太緊張。」
容祈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心想「你剛剛對我說紅鸞星動」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皇上沒有明說」這一點?
不過,即便皇帝沒有明說,提到了這一點,他還是有些不安:
「有你做前車之鑒,我能不緊張嗎?」
蔣睿聞言被口水嗆了一下,「咳咳——這你倒可以放心,這京都沒有第二個李錦繡。」
他只是想調侃一下這位風流倜儻的容世子,沒想到他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容祈皺著眉頭擺了擺手,對蕭衍和蔣睿正色道:
「別說這煞風景的話了,先說好了啊,明晚還是老地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