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常州，陳浩志
此時，永寧宮的好戲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氣氛愈來愈熱烈。
相較之下，與慕容瑾一同進宮的蕭衍所在的御書房，便顯得冷清寂靜了。
皇帝身著一襲明黃中衣，披著狐裘，手中掌著一本奏摺，精明的雙眸定在奏本上，每眉頭緊鎖。
蕭衍和蕭懿靜候在書案對面，微微垂首，並無言語。
皇帝病情已經大有好轉，這都要歸功於慕容珉的精心調養。
早朝已經恢復，但是皇帝精神狀態還沒完全恢復，只能聽文武大臣講幾件要緊的事情，商議之後定奪。
如今大部分朝政，依舊由蕭懿代理。
偶爾精神好些，比如此時，皇帝就會親自查看奏摺。
只見皇帝合上手中的奏摺，看了看站立在一旁的兩人，沉默片刻出聲問道:「常州去年冬天上百人凍死一事，你們怎麼看？」
常州處於大蕭最東北端，與北寧國接壤。
冬季大部分時候都會遭到暴風雪的侵襲，天寒地凍，地勢險要，條件惡劣，凍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朝廷每年都會在夏秋季時，撥一筆物資，包括柴火和糧食，以幫助常州百姓扛過冰冷的冬天。
今年朝廷撥下的物資在冬至之前已經抵達常州，可凍死的人數較去年而言，不減反增，而且數量還不小。
如此反常的情況，很難不讓人起疑心，更何況，還引起了難民暴動！
蕭懿眉頭微皺，偏頭看著蕭衍，只見他依舊頷首垂眸，恍若沒有聽到皇帝的話，看不出他此時是何神情。
於是蕭懿不解地收回視線，猶豫再三，終是開回答了皇帝:
「回稟父皇，早些時日奏摺呈上來，兒臣便派人去查過。死者全都是因為生前沒有分到禦寒物資，而活生生凍死、餓死……
那些無家可歸的難民，在天寒地凍的暴雪天里，漸漸地被厚厚的積雪蓋住，猶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繞是在沙場見慣了生死的蕭懿，當看到書信上描寫常州百姓在饑寒交迫中漸漸死去的情形，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戰場上的士兵是為國為家而犧牲，但那些在暴風雪面前手無縛雞之力的難民呢？
他們不過是想活下來，卻看不到活著的希望，狗急了還跳牆，更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於是他們便聯合起來，去抗議，去反抗，為了活命，他們不得不背上「暴動」這個罪名。
皇帝聞言一怔，隨即眉頭緊鎖，「沒有分到？」
朝廷的物資早就撥了過去，但之後卻是不翼而飛？
蕭懿搖了搖頭:「是，什麼都沒有。」
皇帝眯縫了精明的雙眸，語氣帶著幾分冰冷:
「這麼說來，是常州郡守失職了？」
物資是到達常州之後才失去音訊的，而且常州郡守卻從未上奏稟告過此事，反而可以隱瞞……
思及此，皇帝那原本略顯蒼白的臉漸漸變黑。
蕭懿知道，這是皇帝生氣的徵兆，但一想起有那些無辜死去的百姓，便繼續開口道:
「不止如此，兒臣派去的調查人員一共三名，其中還有一名二品刑部的官員，但卻在調查時屢屢碰壁，甚至受到了生命威脅。」
雖然那三人是蕭懿派的，不是皇帝御賜的欽差大臣，但也是代皇帝處理朝政的蕭懿派去的。
無輪如何，常州郡守是應該極力配合，保證調查人員的安全才是，而不是拒絕配合，這樣一來，到有些「不打自招」的意思了。
皇帝當然也聽出了蕭懿話里的意思，像是想到了什麼，心不在焉地問到:「噢？還有這事？」
蕭懿應是，「所以兒臣和三皇兄認為，這件事情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音落，蕭懿視線放在蕭衍身上。
皇帝順著蕭懿的視線，目光也落在蕭衍身上，「衍兒也是這麼認為嗎？」
蕭衍被點名並不慌忙，而是淡淡地與蕭懿對視了一眼才開口:
「兒臣只是根據調查的事實做了些推測，具體實情，仍需進一步調查才能下定論。」
蕭衍從剛剛皇帝對蕭懿的話得反應來看，已經能看出皇帝對這件事情的態度了。
皇帝對蕭衍留有餘地的答覆頗為滿意，臉色有所緩和，「嗯，如今常州郡守是何人？」
蕭懿見狀連忙答道:「是陳浩志，他之前是在工部領職，兩年前常州郡守告老還鄉，郡守一職空缺，後來工部尚書便向父皇推薦此人。」
皇帝沉思片刻后開口:
「如此說來，朕倒有些印象了，當時工部尚書對此人讚不絕口。他還呈上了一份關於改善常州百姓貧窮現狀的規劃書，寫得不錯，條理分明，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蕭懿聞言在心底冷笑，表面卻是面無表情地回道:
「是，兒臣也去查過，發現那份規劃書並不是陳浩志親手所寫，而是他人代筆。」
「荒唐！」皇帝沒想到陳浩志竟如此大膽，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那工部尚書為何要推薦陳浩志？」
蕭懿皺著眉頭回道:「工部尚書的老師是丞相李默」抬眼看了皇帝此時的神情，繼續道:「而陳浩志，則是丞相夫人陳氏的哥哥。」
皇帝聞言臉色陰沉，緊珉雙唇，定定地看著蕭懿，卻沒再開口。
……
而此時，後宮。
陳浩志的妹妹，丞相夫人陳氏，聽到慕容瑾提到李錦繡尚未出閣一事，想起皇帝的賜婚，臉色一下變得陰冷，斂起諂笑，帶著一絲不屑:
「燕王妃都自顧不暇了，錦繡的婚事就不勞燕王妃費心了。」
慕容瑾無視她含沙射影的話，淡淡笑道:
「李小姐如此關心王爺與本王妃的夫妻生活和子嗣，本王妃總得禮尚往來，關心關心李小姐的終身大事吧？」
皇后見慕容瑾此時裝瘋賣傻地想要轉移話題，以為她終於知道害怕了，於是便清了清嗓子道:
「丞相夫人所言不錯，你身子不好，還要打理偌大的燕王府，是該找個人幫幫你了。」
幫她？是找個人取代她吧？
「噢？想必皇後娘娘心中已有了合適人選了。」
慕容瑾心中冷笑，看來有人急著想要收場了，這可怎麼行？
雖然這戲不是她開的場，但何時結束，必須由她說了算！
好戲這才開始，就這樣匆匆結束，可怎麼對得起底下端坐看戲的京都貴女們呢？
皇后對慕容瑾的反應很是滿意，抬了抬下顎開口:「錦繡.......」
但她才出聲，就被慕容瑾「咦」的一聲打斷了:
「本王妃記得，這個月，李小姐就要和蔣統領完婚，不知李小姐可做好了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