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感到驚訝，斬釘截鐵地拒絕雲惠人想要往他房裡添人的舉動，更是讓當時的氣氛一度陷於死寂中。

若是慕容瑾回絕了雲惠人，雲惠人必定有各種說法，軟硬兼施，實在不行還能搬出皇帝和皇后，直到慕容瑾妥協。

雲惠人連措辭都想好了，但沒想到慕容瑾如此落落大方，她愣是一句都沒用上。

倒是蕭衍，也不知是否聽清楚了，伴隨著一聲堅定的拒絕出現，讓她這個仗著自己是蕭衍的奶娘而作威作福頓時十分難堪。

雲惠人最後離去的神情，憤怒和不甘，還有一絲狠決，讓慕容瑾有些在意，於是便開口：

「聽說，雲惠人是雲城人？」

在雲惠人離去之後，廳里的下人十分識趣的都離開了，如今候客廳里只剩蕭衍與慕容瑾二人。

「嗯？」蕭衍坐在另一個上座位置上，聞言扭頭挑眉看向慕容瑾，好奇她為何突然問起雲惠人的出身。

慕容瑾對上蕭衍戲謔的眼神，也不甘示弱地挑眉道：「王爺也在懷疑她，不是嗎？」

蕭衍覺得慕容瑾這個有些幼稚的行為十分可愛，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到她身旁，大手捏住了她的柔荑，輕輕摩挲著。

他知道慕容瑾心思剔透，所以對她猜到自己對雲惠人的態度一點也不驚訝，不知為何，有些心疼。

「嗯。」蕭衍突然有些候會當初讓雲惠人住進燕王府了。

慕容瑾聞言不解地抬頭看著蕭衍有些陰沉的神情，秀眉微蹙，回握著他的手，「祁王殿下該到了，一個時辰后要喝葯歇息，別太傷神。」

蕭懿昨日就派人來說過，今日要來燕王府與蕭衍商討國事，蕭衍雖然身子恢復得不錯，但慕容瑾仍然有些不放心。

蕭衍對上慕容瑾擔憂的眼神，怔了一下，一雙英眸滿是柔情地應了聲「好。」

慕容瑾對蕭衍的答覆十分滿意，想要站起身來，感受到交握的手上傳來恰到好處的力度。

待到站直身子，兩人相視而笑，默契十足地攜手往門外走去。

守在門口的莫東和小凌見狀分別跟了上去，走到分岔路口，慕容瑾鬆開了蕭衍的手，蕭衍皺了皺眉，隨即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慕容瑾當然看到了蕭衍的細微神情變化，不由笑了笑，讓后往東下院的方向走去。

既然解決了雲惠人，她也該去辦正事了。

只是，這個當初和蕭衍一同從雲城回來的女子，究竟是誰的人？

慕容瑾一邊沿著迴廊走著，一邊想起當初在安昭寺的聽到的對話，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接近東下院時，吵鬧聲打斷了慕容瑾的思緒，待她回神踏進東下院，便看到了這樣的情形：

春蘭夏荷躺在地上，外衣不同程度地被撕爛，手臂和腿上有血跡，看上去十分狼狽。

而盧嫣和其他幾個小丫鬟也沒有好到哪去，皆是蓬頭垢面，手臂上有不少紫紅色抓痕，手忙腳亂地收拾被打翻的草藥，全然不知慕容瑾的到來。

慕容瑾見狀不由眉頭擰成一團，沉聲問道：

「怎麼回事？」

眾人聽到慕容瑾的聲音，手上的動作皆是一頓，然後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

慌忙地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撫平衣裳的褶皺，給慕容瑾行禮。

盧嫣在慕容瑾一聲「免禮」之後直起身子，開口道：

「回稟王妃，小白醒來之後，雙眼變得血紅，不停地發出低吼的聲音，我以為它餓了，便想去拿了些五毒丸來。」

果然是小白，慕容瑾一進來看到這番情形，心中便有了猜疑。

「可沒想到我剛轉身，它便向我撲了過來，我情急之下便跑到院子里。春蘭和夏荷見狀要想幫忙，但還沒靠近就被它撓傷了。」

盧嫣雖然只是一句帶過，但慕容瑾見識過小白的破壞力，知道若是它卯足勁，連殷三原都制不住它，更別說別說這一整個院子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

「我們都嚇壞了，呆在原地不敢激怒它，它便在院子里逃竄，隨後就跑出了院子，我們怎麼也找不著，還請王妃責罰！」

盧嫣說完便重新跪回地上，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跟著跪下。

慕容瑾有多寶貝小白，燕王府的人都知道。

而目睹小白在蕭衍毒發那日，讓蕭衍沒有服下解藥便能醒來的盧嫣更是能夠體會，小白對慕容瑾而言有多麼重要。

所以此時小白不見了蹤影，慕容瑾生氣也是正常的。

但慕容瑾的反應出乎盧嫣的意料，只見她聽完自己的話之後，擰成一團的眉頭微微舒展，環視了一下四周，嘆了口氣道：

「先起來處理傷口吧。」

眾人的驚詫程度並不比盧嫣小，她們早已做好了被責罰的準備，可沒想到慕容瑾不僅沒有生氣，還幫她們處理傷口。

她們只是一個二三等的丫鬟，在主人眼裡，應該是一文不值的，沒想到慕容瑾卻親自為她們包紮傷口，這讓丫鬟們一個個感動不已，淚眼婆娑。

然而慕容瑾卻沒有注意到丫鬟們激動的情緒，一邊動熟練地纏著紗布，打結，一邊蹙著眉頭思索著各種可能導致小白今日異常行為的因素。

按照盧嫣剛剛所描述，小白剛剛的行為與當時剛吸食完蕭衍的血之後的癥狀相似。

可小白自從那日之後，除了毛髮變成血紅色，這三日並沒有什麼異常，怎麼會在今日突然又暴戾了？

慕容瑾眉頭皺得更緊，手上動作卻沒有首到影響，迅速給夏荷被小白抓傷的手臂上了葯，包紮完之後，直起身子。

莫非，小白也中了血蠱？

可它的情況與蕭衍並沒有相同之處。

而且前三日都相安無事，為何今日就發作了呢？

是血蠱在小白體內有潛伏期？還是有毒發期？

慕容瑾心中有諸多疑惑，同時，還有別的情緒，說不上來是什麼，只是隱隱的，像是期待又像是緊張。

大概這對處於研究瓶頸期的她來說，也算是有所突破吧。

但當前之際，還是得先把小白找出來，以免傷到更多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慕容瑾想是想到了什麼，偏頭對繼續收拾殘局的盧嫣說：

「把屋裡木桌上，裝著血的瓶子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