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潑了一桶冰水，從頭冷到腳，比她那天晚上，在雪地里跪了一個時辰還要冰冷！

猶如走在結著薄冰的河面上，走著走著突然踩空，猝不及防地跌入冰窟，冰冷的河水立刻包裹裳來，拽著自己往下沉......

屋裡十分寂靜，芙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艱難地開口：

「沒......沒有！」

慕容瑾見她下意識地揉搓手掌，越來越焦慮的行為，勾了勾嘴角道：

「哦？也是，你跟了我也有一年了，什麼情況沒有遇到過，一般也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你嚇成這樣。」

芙蓉聞言身子猛地一震，有一瞬間覺得，慕容瑾什麼都知道！

內心的恐懼不斷壯大，就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她的喉嚨，就快要窒息了......

不可能！

芙蓉在恐懼已經壯大到難以承受時，否定了自己這個念頭。

如果慕容瑾知道了，絕不可能容忍自己到現在！

沒錯！芙蓉一邊在心底安慰自己，一邊用顫抖的聲音回道：

「是！大概是我從沒去過獵場，太興奮了，那幾天沒睡好。回府之後那股興奮勁兒過了，整個人就撐不住了吧！」

說完還不忘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使她那猶如白紙的臉更加難看了！

慕容瑾對芙蓉的回答略感驚訝，已經能感受到她的恐懼，可她卻還能急中生智？

看來低估芙蓉的承受能力了，可她到此時都要守口如瓶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慕容瑾看著她不安的小動作，正色道：

「嗯，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身子還沒好透，就多休息些日子吧。」

芙蓉聞言鬆了口氣，連忙福身應道：

「是！我一定會儘快調整好狀態，讓王妃費心了！」

慕容瑾挑眉笑著說：

「你們都是本王妃從慕容府帶在身邊的人，本王妃自然要對你們上心些。只要你們做好分內的事情，本王妃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音落，芙蓉剛剛放下的心驀地又被提了上來，誠惶誠恐道：

「王妃所言極是！」

慕容瑾見她聽到自己的話堂皇的模樣，想了想道：

「你跟著本王妃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這幾個丫鬟里，你的年齡最大，也是最細心的。本王妃記得，你過了這個年，就二十了？」

自從那天聽到芙蓉大半夜的異常舉動后，她就一直在想，芙蓉在什麼情況下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

芙蓉不知慕容瑾為何突然提起自己的年齡，但還是如實應道：「是！」

慕容瑾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這個十九歲女子，淡淡說道：

「本來你是本王妃的陪嫁丫鬟，細心又溫柔，把你抬為王爺的通房也未嘗不可......」

芙蓉聞言大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慕容瑾視若無睹，繼續說：

「可上次給王爺選拔侍妾時，你又不肯參加，本王妃也不好強人所難。雖然不舍，但你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了，你若不肯服侍王爺，本王妃也不能一直把你留在身邊，那不是耽誤了你嗎？。」

其實一點也不難看出，芙蓉對蕭衍有意。

俗話說，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更何況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十九歲女子？

芙蓉每次看到蕭衍時，眼裡都是愛慕，關於蕭衍的一切，她比任何人都要上心。

不是慕容瑾疑心重，而是女人的第六感。

芙蓉聽到慕容瑾說的這一番話，跪在地上的身子瑟瑟發抖，聲音帶著哭腔：

「王妃！芙蓉願意一輩子都伺候王妃！」

慕容瑾不為所動，笑了笑道：

「說什麼傻話呢！女子不就是希望嫁個好人家，相夫教子嗎？你也不用擔心，本王妃會幫你物色個如意郎君，讓你後半輩子有所依靠的！」

芙蓉聽到慕容瑾要給自己找夫家，腦海里一片慌亂，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咬了咬下唇，決絕地說：

「王妃，芙蓉不想嫁！」

慕容瑾聞言綳起臉，沉聲說道：

「胡鬧！你是擔心，本王妃幫你物色的人家不合心意，又不能拒絕？你放心，你若是不點頭，本王妃絕不強迫！」

是不想嫁，還是不想嫁給別人？

芙蓉心中大驚地伏身磕了頭，咬著下唇搖了搖頭。

慕容瑾見她如此堅持，心思一轉，眯著眼睛問她：

「還是，你有心上人了？姓甚名誰？你若是覺得害臊，本王妃可以替你出面。」

芙蓉咬著的嘴唇蒼白，她是有心上人，只是......

只是當初慕容瑾給蕭衍舉辦了選侍妾的宴會時，芙蓉選擇了棄權，就已經是打算把喜歡蕭衍的心思埋在了心底。

此時慕容瑾這麼問，她若是說出心上人就是蕭衍，那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么？

芙蓉下唇都快要咬破了，兩行清淚從她那水汪汪的眼睛里流了出來，看上去楚楚可憐。

她帶著鼻音說道：

「王妃！芙蓉沒想過要嫁人，自己不過是個從小被販賣進府的丫鬟，哪裡懂得相夫教子？」

慕容瑾見她此時竟沒有了剛剛的驚慌，反而十分平靜，挑眉問道：

「哦？那你是鐵了心不打算嫁了？」

芙蓉沒有半絲猶豫回道：

「是！若是王妃看得起芙蓉，求王妃讓芙蓉跟著李嬤嬤去江南吧！」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李嬤嬤因為慕容瑾受傷一事一病不起，今日身子才頗有好轉。所以慕容瑾打算把她送回姑蘇沈宅，平時陪著沈老夫人聊家常也好，總好過留在這暗流洶湧的京都。

沒想到，芙蓉竟然會提出要跟李嬤嬤一起回江南，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會再留她了。

慕容瑾見狀挑了挑眉，嘆了口氣說：

「李嬤嬤年事漸高，身邊確實需要個伺候的人。本王妃原本想挑個伶俐心細的丫鬟跟著，既然你有心，那就跟著去吧。你在李嬤嬤身邊，本王妃也能放心。」

芙蓉跟著自己也有一年了，當初是慕容老夫人送到自己身邊的眼線，可她卻能棄暗投明，盡心盡責。

她也知道自己在獵場時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所以才會愧疚和害怕。

她跟著慕容瑾一年多，自然知道，慕容瑾絕不是什麼善良之輩，對待犯錯的人，特別是犯下大錯的人，從不心慈手軟。

不過這次，慕容瑾看在芙蓉這一年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打算追究了。

芙蓉聞言閉上了眼睛，對著慕容瑾磕了兩個頭，「多謝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