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依舊是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聽到周衍這樣說了,便又繼續自顧自地飲茶,口中說著:「我就說么,父王從前最愛普洱,女兒斷是不會記錯的,父王嘗嘗看,可是與在襄北喝到的有所不同?」
見周衍遲遲沒有去碰茶盞,木槿這才裝模作樣地詢問道:「父王……可是有什麼話要對女兒說嗎?」
周衍明顯猶豫了下,似是接下來的話極難開口,半晌才終吞吞吐吐地道:「為父、為父的確有話要同你說,先叫伺候的人都下去吧。」
「哦?」
木槿眉尖輕挑,一雙美眸湧現出疑惑之色,然後便示意屋內伺候的侍女太監到門外等候。
眾人退到門外,夏平從懷裡掏出荷包分給跪在外頭方才受罰的幾人。
幾人打開荷包,看到裡面的散碎銀子,皆面露疑惑,斷是不肯收那荷包。這又是賞,又是罰,他們實在是糊塗了……
夏平便道:「咱們娘娘向來寬厚,你們幾個最是知道……只是方才在外人面前實在不好失了體面,這才要拿你們做樣子的。罰了你們,娘娘心裡也不好受,這不,這些散碎銀子皆是娘娘賞給你們的,快些收了吧!」
幾人面面相覷后,忙收了賞錢,磕頭謝恩,「謝皇後娘娘!」
……
眾人退下之後,木槿問周衍道:「奴才們都退下了,父王有什麼話要同女兒說?」
周衍沉了口氣,醞釀許久才盯著木槿緩緩開口:「你如今貴為皇后……對待下人總不好太過苛刻。」
木槿低笑了下,眸光卻閃過一絲陰鶩,她抿了口茶,面上又恢復了淡然從容,似是根本聽不出周衍的話裡有話,指尖撥弄著鬢間垂落的步搖,不緊不慢地道:「父王有所不知,女兒雖為皇后,徒有個協理六宮、管理後宮事宜的虛名,可到底是年紀輕,加上宮中嬪妃眾多,若是再軟弱些,怕是鎮不住皇宮裡的這些人……」說著又淡笑著望著周衍,道:「旁人自是不會理解,可父王一定會理解女兒的苦衷吧?」
此言一出,明顯戳中了周衍的軟肋,他眉頭一緊,面色也因此大變。
從前他便是以虞身子弱為由,將後宮事宜交給衛姬打理,而虞后空有個王后的名號,在王宮地位卻在一個大妃之下。
他一瞬有些恍惚,面前木槿的面孔也逐漸和從前虞歌的臉交疊重合……他曾自欺欺人地認為只要不去想,不去看,那些事情便會隨著時間被沖淡,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他一直強迫自己忘記的事情,他其實從來都不曾忘記,也做不到忘記。
因想到虞歌,周衍心頭一瞬有些抽痛,周衍沉默了半晌,終緩緩開口:「為父記得,你一向是最乖順的。」
聽聞這話,木槿喝茶的動作一愣,繼而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抬眸望向周衍,語調突然變得有些冷,反問周衍道:「父王這是什麼意思?女兒卻是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