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有了，你還讓我怎麼走？」木槿想，慕榮洵他不會不清楚，她回宮其實是另有目的，可即便這樣，他卻還是幫了她……她一向知恩圖報，慕榮洵的待她的心思，她是知道的。而且她也想好了，此番了結后，她會用餘生去回報他。

而下一刻，慕榮洵卻捧起她的臉，目光中隱隱有些苦澀，「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地留下……」其實在聽到她是因為孩子才留下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地心痛了下，可是即便是這樣的她，他也絲毫不想放開手。他已經犯過一次傻了，往後餘生，他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那種滋味太難受了，無異於焚身挫骨。

木槿心緒紛亂，因為此刻慕榮洵的語氣聽起來其實更像是懇求，她唯一一次聽到他這樣的語氣就是在他們分別那日的馬車上……想起那日的分別，她的心突然就疼了，只能用力地喘氣才不至於失控到哭出來。

也許，他們真的可以試試重新開始？

下一刻木槿伸手環上慕榮洵，朝他微笑著道：「誰說我不是心甘情願了？」

慕榮洵凝著木槿的眼睛，那目光中不再是虛偽的順從討好，而是真的在對著他溫柔地微笑。

緊接著他突然就不受控制地想起從前在辛寨村的日子，那時候，她就和現在一樣，在面對他的時候，不再會刻意討好、也不會露出違心的笑……他和她真的就像尋常夫妻那樣相處。

那段記憶後來一直被他珍藏，然後惶恐迷茫的時候、或者午夜夢回的時候，給予他慰藉。

木槿可以明顯感覺到慕榮洵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下，可他卻沒有再說什麼。

慕榮洵就這樣抱著木槿，許久后，他終放開她，口中說著：「罷了。你先午睡吧，我、我去看摺子。」

他其實只是怕再待下去，他就會忍不住地同她親近，他知道這時候他即便想做些什麼，她也根本不會拒絕，但是他不想讓他們的關係變成一種交易。

所以縱使他很想同她親近，卻也不想迫她太緊，他跟她是夫妻，他們需要時間去修復從前的裂痕，他要等到她的心完全接納他才行。

臨走時，慕榮洵覺得似乎漏掉了什麼，就又補充了一句，「那個、晚上我來陪你用晚膳……」

「嗯。」

木槿乖巧地點頭，慕榮洵卻再次抱了抱她，然後在她耳邊道：「等我回來。」

「知道了。」

她聽到他說的是等我回來，不是等我過來……木槿突然有種錯覺，她覺得這時候他們真的很像一對尋常的夫妻。

可是她如今的身份和從前經歷過的一切，卻不允許她有這種幻想。

她雖然想要人生重新來過，雖然她想要試著和他重新開始，可是她隱隱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困進了一張網裡，好像怎麼都掙不開，逃不掉。

長久以來經歷過的這些事情，讓她條件反射地將自己保護起來，彷彿只有在不交出真心的時候，她才不會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