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木槿提到母親,楊冉瞬間變了臉色,繼而一把掙開了木槿的手,冷冷地道:「你還有臉提我母親?你如今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她?」
「楊冉……你說什麼呢?」木槿有些糊塗了,在原地愣忡了許久,卻沒有同楊冉爭執,她想了想,大抵猜出了楊冉在氣什麼了,便解釋道:「我出嫁時,是想要帶著向嬤嬤一同走的,可是衛姬告訴我,嬤嬤年紀大了,受不了舟車勞頓,而且又說你要接嬤嬤回去盡孝,不好叫你們骨肉分離,我這才放心離開的。」
楊冉卻皺緊了眉頭,下一刻就忍不住滾滾落下淚來,口中憤然道:「什麼接回來盡孝!我娘是被人用了重刑之後趕出來的,抬回家的時候,就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當天、當天就……」說到這裡,楊冉就再也說不下去了,一個大男人在這時候泣不成聲。
什麼?!
聽到乳母過世的消息,木槿似是被一個悶雷擊中,站在原地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眼睛只盯著前方,嘴裡只一個勁兒地念叨著:「不會的,不會的……」
楊冉背身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盯著木槿道:「你若是不信,我便可帶你回去看看,我娘的靈位現就在我家中擺放著!」
「……」
木槿眨了眨眼,自欺欺人地想著大概是自己方才聽錯了,又或者是楊冉在故意扯騙她,於是她拉著楊冉,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著:「楊冉你、你是在騙我對不對?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你只是在氣我,當時沒有帶向嬤嬤一同離開,這才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騙我的……」
楊冉沒有說話,而是任由她拉扯,木槿最後幾乎歇斯底里地嚷出來:「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於是,在這一刻,那根最後支撐著木槿的神經最終崩潰,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向後倒了下去,一旁的孟霆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撈住了她。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總在想著,怎麼可能呢?她明明走的時候向嬤嬤還是好好的啊,她的頭還是向嬤嬤親手給梳的。
一切彷彿都是昨日才發生過的事情,向嬤嬤又怎麼會……這不可能!
……
木槿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她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母后剛剛過世,她大概是傷心過度,跟著就發起高熱,一連多日都昏睡不醒,後來,在她神智不清地時候,喃喃地說要吃山梅桃,結果醒過來的時候,向嬤嬤就真的將山梅桃從宮外帶了回來。
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山梅桃被冷水浸泡過,吃進嘴裡酸酸的,涼涼的,她覺得身子彷彿一下子就輕快了,沒過多久,病也就大好了。
那時候她真的覺得向嬤嬤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了。她會刺繡,會梳頭,會變著法兒地給她做各種好吃的,還會在她受欺負的時候,第一個衝出來保護她,她覺得向嬤嬤簡直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