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能開心順意，就算他不開心不順意，就算餘生都要活在痛苦之中，也會覺得值得。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盡他所有，來換取她一生平安喜樂，即便永生永世不得相見。

……

璟和宮。

德安見慕榮洵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門口出神，良久后，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陛下，夜裡涼了，咱們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回去？」慕榮洵似是自言自語，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腳下每一塊引著他走進去的青石板花紋，他都爛熟於心。

璟和宮裡一切照舊，任何事物都和從前一樣，邁過門檻，他緩緩走進去，恍惚之中，那些同木槿在一起的時光彷彿就在昨日……

他想，她現下應該還是像從前一樣，待在她的寢殿之中，也許是在同慕傾炙肉，也許已經早早睡下了，也許還在等他……他的心突突地跳起來，彷彿有什麼在牽引著他似的，他繼而快步地朝她的寢殿走去，彷彿推開門，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他總覺得，她一定還在那裡等她……直到手掌觸上冰冷的門板，他才猛地意識到，她是真的離開了。

眼前不覺模糊了起來，他想，如果他這時候哭了，那一定是真的。

她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走，卻把所有的回憶都留給了他。她是走得乾淨利索，不留遺憾，可他的餘生卻都要被這些回憶折磨。

原來這就是她對他的懲罰……

酒意湧上腦門，他心口一陣一陣地疼，那疼痛如絲如縷，雖不能傷人肺腑，取人性命，卻在時時刻刻都在折磨他，簡直是藥石無醫，時間越久，疼得越厲害，像是永遠都沒有辦法被治癒。

而他也是從那時候開始體會到了母妃臨終前說話的用意。

「不要輕易愛上任何人！一定要好好活著……」

呵呵，母妃沒有騙他……可他卻沒有真的像母妃說的那樣去做，在未來漫長的歲月里，他恐怕都要被那個稱為「愛」的東西折磨了。

半晌，他出聲喚身後的德安，德安聞聲連忙上前，「陛下，怎麼了？」

「扶朕回去吧。」

德安有些摸不著頭腦，吞吞吐吐地道：「陛下是要去哪裡？」好像自從皇後娘娘受傷在宮外養病後，陛下就一直愁眉不展，期間是任何妃嬪都不肯召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就又是回寢宮宿下了。

可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

慕榮洵掃了一眼身後的德安，想起德安亦是她一手提拔的，這也是他今日之帶了他在身邊的原因。他略顯凄涼地苦笑了下，然後問德安：「你今年多大了？」

德安明顯愣了下，不知道慕榮洵為何要問他這些，如實回答道：「回陛下，奴才、奴才今年十五了。」

慕榮洵嗯了一聲，然後道：「從今以後，你便同王福一樣，在朕身邊伺候吧。」

德安聽聞，忙不迭地回了下去，然後叩頭謝恩，「奴才謝恩！謝陛下抬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