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覺得這個男人今天有些不對勁，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她卻又說不上來，於是，她就這樣鬼使神差地站定，任由慕榮洵抱著。

半晌，只聽他在她耳邊低低地開口：「我會放你離開，只要你想。」

只要你想……木槿耳邊轟得一聲巨響，身子徹底僵住，心裡反反覆復地重複著慕榮洵的這一句話。

她甚至一度認為是她聽錯了。

「周木槿，你和我註定是要彼此糾纏的！」

「你是我的，無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是我的，只要我還活著，你就休想逃開！」

「別想著逃離我，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

……

她記得他曾這樣說過。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咬牙切齒，信誓旦旦，容不得人抵抗和拒絕。

可是如今他卻說要放她離開。

她抿緊唇，沒有答話，卻下意識地收緊了掌心。她始料未及，她也從未想過，他會同她說這些。

慕榮洵沉默了下，極力平復心緒，然後繼續道：「若是你想離開這裡，我會命人送你回襄北，回宮之後，我還會擬一道聖旨昭告天下，只說春狩之行，皇后薨逝，從此……世間再無周木槿，你就可以過你的安生日子了。」這是一場無望的賭局，他賭的是她到底會不會離開。

「你若是不想……」

還不等慕榮洵說完，木槿卻驀然打斷他。

「我想。」不管他說這話是出於什麼目的，她只知道，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一個可以改變她命運的機會。

慕榮洵愣忡著，半晌才算徹底回過神來。

她想……在聽到木槿的答案后，慕榮洵胸口一窒，心裡像是突然間就空了似的。他沒有料想到，木槿竟回答得這樣乾脆，他甚至開始自欺欺人地認為是她是因為同他置氣說的氣話。

「……什麼？」

「我說我想。」木槿轉過身子，抬頭對上慕榮洵的目光，神色淡然，又重複了一遍。

木槿盯著他，「只是我還有一件事。」

袖子里的手驀然收緊成拳，他強作鎮定，極力維持著面上的表情不變，聲音有些暗啞，「你只說便是了。」

木槿道：「你曾經答應過我，說起過無論今後如何，都不會對襄北起兵，還會善待我的宮人，你說過的話，可還都作不作數？」

慕榮洵身子像被定在原處，雙手仍舊保持著擁抱木槿的姿勢，嗓子里乾乾的，顫抖著開口：「自然作數。」

「那便好。」木槿又問：「什麼時候送我離開？」

「再陪我一個晚上。」慕榮洵的聲音很抖，因為他害怕她的拒絕，「只一個晚上，明日一早，我就派人護送你離開祁國。」

「好。」

……

木槿和慕榮洵兩個人才剛踏進院子里，寶哥兒就從屋子裡跑了出來，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恩公，嫂嫂，方才有個不認識的人，送了好些東西過來！阿爹和阿娘還未回來，我自然是不敢收，可那人放下東西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