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栗心說,他們的這位皇後娘娘,未免過於隨和了些,竟然不顧身份趴在地上同福子玩耍,而這時又聽木槿催促道:「阿栗,快去!」
阿栗取來了魚乾,木槿忙接了過去餵給福子,見福子吃得正香,木槿猛然想起此行的目的,連忙從地上起身,一邊撣土,一邊同沈昭言尷尬地笑笑,「這福子可愛的緊,本宮實在情不自禁,反倒叫妹妹看笑話了。」
沈昭言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木槿,她從前只聽說皇后多疑善妒,如今看來,眼前的這位皇后和傳言中實在有些不相符,便搖搖頭道:「怎麼會呢,娘娘這樣喜愛福子,便是福子的福氣了,這日頭馬上就要升起來了,正午炎熱,還請娘娘移步正殿。」
木槿道:「也好。」便跟著沈昭玉一同入殿。
吃過了茶,木槿看似不經意地同沈昭言閑聊道:「過些日子就是中秋了,妹妹剛入宮不久,想來應是第一次在宮中過中秋?」
沈昭言點頭道:「娘娘說的正是呢,從前都是在家中過中秋,竟不知宮中是何景象。」
「每每中秋佳節,陛下總是會在宮外的行宮設宴,大家齊聚飲酒賞月,熱鬧的很呢……」木槿正說的眉飛色舞,突然間話鋒一轉,「良辰美景,若是能有美人獻舞,陛下一定歡喜。」
「娘娘的意思是……」
木槿挑眉,志在必得,「妹妹美貌聰慧,中秋一舞必定艷驚四座。」
木槿清楚地知曉沈昭言的美貌是配的上她的野心的,上一世,沈昭言便是用月夜一舞,獲得慕榮洵傾心,這一世,她必定要助沈昭言心愿達成。
沈昭言放下手中的茶杯,定了定道:「娘娘這般提攜,嬪妾本不應拒絕,只是心中有一事不明,還望娘娘告知。」
「妹妹但說無妨。」
「娘娘為何要三番五次地幫助嬪妾?嬪妾想,這其中緣由,不會只是因為嬪妾長得像娘娘的一位故人這樣簡單吧?」
木槿垂首,她一直都知曉沈昭言是個聰明人,故人之說自然也經不起推敲,於是她也不再拐彎抹角,「本宮幫你,也是在幫自己,若是妹妹他日飛黃騰達,不求妹妹做本宮的左膀右臂,只願妹妹能夠記得今日情分,護我周氏一族平安,僅此而已。」
木槿說得懇切,沈昭言也不扭捏推託,只道:「既然娘娘委以重任,嬪妾自然全力以赴,絕不會辜負娘娘的心意。」
沈昭言啊沈昭言,但願你能記得今日的話,若你不會食言,即便是這皇后之位,我也可以拱手相讓……木槿在心裡暗暗想。
從沁芳宮出來,阿栗終於忍不住開口:「娘娘所說的大事就是這個?」
木槿卻笑著反問她:「你為何這個語氣?」
「娘娘,奴婢是愈發不明白了,陛下是您的夫君,您為何要將別的女子推向陛下?」
看著阿栗著急的模樣,木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丫頭,懂得卻不少!」
阿栗這下急了,「娘娘又打趣奴婢,奴婢可都是為您著想啊。」
木槿伸手捏了捏阿栗的臉頰,正色道:「我自然知道你處處皆為我著想,只是阿栗你要知道,在這後宮之中,多個自己人,總好過多一個敵人,我之所以提攜沈才人,一則是因為想在後宮中多個倚靠,二則……那沈才人的過人之處,就是她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語落,阿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裡暗自想著,她自小便在木槿身邊伺候,又跟著木槿從襄北來到祁國,她應是最了解她的人,可是為什麼她最近卻越來越看不透她了呢?
雖已過了盛夏,可是秋老虎卻依舊厲害,午後熱浪是一波接著一波,直至太陽落山,晚風四起,整個皇宮才算涼快下來。
內殿水霧氤氳,木槿散開頭髮將自己埋進浴桶中,隨著水汽的蒸騰,一天的疲累彷彿也跟著瞬間消散。
她將頭靠在浴桶上,閉了眼睛去想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她寬待宮人,拉攏後宮嬪妃,提攜沈昭言,她儘力去做一個賢淑和善的好皇后,慕榮洵對她的態度似乎也有所改觀……
但願她所做的一切,可以讓她守護好所有她想要守護的人。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不去想那麼多,而正在這時,門口處傳來響動,有人推門走了進來,木槿便問:「紫玉,是你嗎?玫瑰花瓣可曾取來了?」
以玫瑰花瓣泡澡,可令肌膚光潔細緻,這是她堅持了多年的習慣,只是方才竟然忘記帶進來,只得吩咐紫玉臨時去取,想不到紫玉這丫頭的腿腳倒是極快。
紫玉沒有出聲,腳步聲緩緩穿過了屏風,停在木槿身後,木槿知她一向是小孩子心性,便佯裝生氣道:「愈發沒規矩了!竟也同主子嬉鬧起來,等會我可要打你才是!」木槿一邊說著,一邊將身子略微探出水面,對紫玉道:「好了,將花瓣撒進來吧。」
「好。」
低啞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木槿身體一顫。
慕榮洵?他怎麼會在這裡?他這段日子不是一直忙於朝政,無暇顧及後宮的嗎?
身後的某人沒有給她繼續思考的機會,大手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至脖頸,鎖骨……在那隻手還要向下動作的時候,木槿本能的伸手去擋。
木槿心中驚慌至極,不單單是因為要同慕榮洵獨處,更讓她驚慌的是,她此刻正不著寸縷!心臟差點要跳出嗓子眼,可是她卻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慢慢將身子沉進水中,只露出腦袋來,然後故作鎮定道:「陛下怎麼會過來?竟也不派人通傳一聲?」
若非他有意為之,阿栗和紫玉怎麼會不進來通傳?這個男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身後的男人並不回答,薄唇抵在木槿耳邊,時重時輕地吮吸著她的耳垂。
這樣的肌膚之親幾乎要讓木槿崩潰,大腦亦是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