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桐挑起紅色的顏料，鋪在紅酒杯中。

「一場大火，燒毀了基地的宿舍樓。」賀文秦的聲音低沉，像是陷入了回憶，「同時，也燒死了我在基地唯一的朋友。」賀文秦發出一聲短促的自嘲的冷笑，「而這場火，是我放的。」

也就是說，他放了一把火，卻不小心燒死了他唯一的朋友？

司桐的手一抖，紅色的顏料塗抹在淺色的背景上。

她看向賀文秦，賀文秦看著她，但視線更像是透過了她看向遙遠的地方。

賀文秦一口將杯子里的紅酒飲盡，他的視線掃過旁邊，他起身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紅酒，然後走回椅子旁邊坐下，和之前的位置、姿勢一毫不差。

「如果說我這輩子有什麼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我害死了我的朋友。」頓了頓，賀文秦又道，「還有，當初離開中國，離開你。」

如果當初他沒有離開，說不定她的父母就不會死了。

司桐眨眨眼，她聽過他和她的故事，可是她的腦海里，那段記憶是空白的。

對他來說刻骨銘心的記憶，之於她卻像是別人的故事。

「我趁著那場火逃走了，離開了賀家，回了國，我開始自己創業。」賀文秦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勾起唇角，「當然，賀載天不會放過我，他派出了賀家的一個潛伏在外多年的工具，她——他最終都沒有得手。」

「再後來，我和賀家的交集就不多了，我認為賀載天潛伏起來，他想看著我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的人，而那個時候，我對演戲有了興趣，我把一手創立起來的公司交給曾澤宇打理，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戲劇上。」

賀文秦說到這裡的時候，神采奕奕。

司桐抓住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讓畫布上的人物表情更加生動，眼神更加柔和。

他還是喜歡戲劇的，司桐握著畫筆，看向賀文秦。

「再後來，就是我遇到你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賀文秦喝了一口紅酒，說道。

「我能提一個問題嗎？」司桐看著賀文秦，問道。

「嗯？」賀文秦微微挑眉，看向她。

「你為什麼會突然和我結婚？真的是因為我小時候說過長大要嫁給你嗎？」司桐問。

這個問題是這幾年一直埋藏在她心底的，卻沒有得到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她還記得十八歲那年，她在一次放學之後收到姑媽一個簡訊，那時候她還以為是要去借住的姑媽的朋友家，卻沒想到一打開門就看見了一張只有在銀屏上才見過的面孔。

而這個男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告訴她，他們即將結婚。

即便他們曾經相識，但是在她十歲之後的八年裡，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她對於賀文秦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他在娛樂圈呼風喚雨，在商場叱吒風雲，怎麼會愛上她——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呢？

「為什麼啊？」賀文秦看向酒杯中醉人的光芒，嘴角噙著笑。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深沉的目光里是一抹足以融掉整座雪山的溫柔。

「也許因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給你一輩子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