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比太過強烈，沐夏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小刺球。

「是個什麼？」她認了好半天，才認出那竟然是一隻刺蝟，一隻還沒她拳頭大的小刺蝟，因為害怕，把自己蜷成了一個球。

「原來是一隻蝟鼠。」沐夏眨眨眼，蝟鼠是刺蝟在修真界的稱呼，這種妖獸隨處可見，極其低等，基本作為其他大型妖獸的口糧而存在。

「怎麼會有這麼小的蝟鼠，看它的氣息在凝氣築基的樣子，至少也該長成半隻手臂那麼長才是。」

「而且，為什麼和血瞳虎放在一起賭鬥？」

沐夏想不明白，若是在野外，她可能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覺。

但這一刻，看著擂台上那小刺蝟不斷地發抖，在那隻血瞳虎的咆哮和目光下，幾乎退到了擂台的邊緣去，恍惚間就起了一陣心疼。

她想到了自己。

「擂台上的人，都是簽了自主協議，生死自負的。」

「但妖獸，卻是從野外抓來，或者被主人賣到這裡當牟利工具的！修羅場不可能出去抓一隻低等妖獸來，是誰這麼狠心，契約了那隻小刺蝟，又把它送上了擂台？」

沐夏沉著臉說道。

忽然一道怒喝聲傳來：「怎麼搞的！我不是安排了這一場，血瞳虎的對手是赤火妖狼嗎？！」

修羅場的負責人，一個山羊鬍陰鬱地走過來。

下注台前的少女連忙起身道：「對不起，楊大人，那頭赤火妖狼，主人不賣了。」

「不賣了？」山羊鬍眯著眼：「進了我修羅場，還由得她反悔么？」

「可是……可是那個黑衣女人，已經帶著赤火妖狼逃了。」

「什麼！」

「大人恕罪，血煞大人的分身帶人去追了，只是現在還沒回來。大家催的厲害，正好有個熟客的女兒，身上帶了只蝟鼠，願意用五十枚靈石賣給我們，先頂上這一場。所以才……」

山羊鬍的臉色更加難看。

「那隻破玩意兒，還五十枚靈石？！」不過他也知道，臨時去找，誰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妖獸對上血瞳虎。

血瞳虎已經贏了九十九場，馬上就要百人斬了。

和它斗，必死的結局，還得不到傭金抽成。

「媽的！」山羊鬍狠狠地罵了一句。

卻忽然聽到，一旁一道少女的聲音問道：「我的妖獸願意接這一場，前提是，你將那隻蝟鼠賣給我。」

「嗯？」山羊鬍轉頭，上上下下打量著沐夏。

很年輕的一個少女，也很漂亮，清清淡淡的氣質，可惜腦子不怎麼好。

「你確定？」他下意識問了一句，不等沐夏回答，連忙又道：「先讓我看看你的妖獸。」

小黑從沐夏衣兜里鑽出來。

「蛇類？」山羊鬍點點頭，小黑現在幻化成一條小蛇的樣子，他看不出這條蛇的來歷，不過蛇，總比蝟鼠像樣那麼一點。

「我也不欺負你，五十枚靈石我買來的，賣給你依然五十枚靈石。」

「簽了這份契約，贏了給你傭金的十分之一，輸了後果自負。」

沐夏二話不說將神識烙印上去，契約一閃，生了效。

這是一種簡單的天道制約。

「停！」

山羊鬍一聲大喝。

擂台上，正叼住了那隻小刺蝟，一口就要吞下去的血瞳虎，又懶洋洋地張開了口，將小刺蝟吐了出來。

小刺蝟滾在地上，身上一道深深的血口子，是血瞳虎的獠牙咬出的。

還有好些刺，被生生拔掉了。

它原本閉著小眼睛，顫抖地等死了。

聽到山羊鬍的聲音，小刺蝟瑟瑟發抖地睜開眼，忍不住期盼地看向擂台一側，是它的主人，又後悔了嗎？

可是怎麼辦呢，主人，刺刺傷的好重，刺刺要死了，不能再陪著你了。

「咦？爹，怎麼停下了？」

觀眾席上一對父女坐在一起，那少女正和身邊的一個年輕公子說話，滿面羞澀甜蜜。

聽見了山羊鬍的聲音，林卉奇怪地問道：「刺刺還沒死呢，不比了嗎？」

瞥了眼小刺蝟，隨意地移開了目光。

「不知道，不管我們的事，反正靈石已經拿到了。」

「那就好。」

「好什麼好，以後別干這種調皮搗蛋的事兒，什麼破玩意兒你也契約，還給它起個破名！」

「知道了啦，我當初不是看它那麼小那麼小，挺可愛的就契約玩玩嘛！而且不是換了五十枚靈石嗎？」

林卉吐吐舌頭，又喜笑顏開地和身邊的公子笑語著什麼。

小刺蝟的眼睛黯淡下去，絕望地舔了舔身上的傷口，疼的直打哆嗦。

好痛啊，真的好痛，主人……你看看我吧，我要死了。

祈求的眼神望著觀眾台，但林卉根本理也沒理它，在年輕公子的身邊笑的花枝亂顫。

小刺蝟慢慢將自己蜷縮成一個小球。

「小傢伙。」一聲輕笑響在身邊。

一隻素白的手，將它捧起來。

小刺蝟用力地睜開眼，虛弱地看出去，眼前一張笑吟吟的臉，少女很美，也很溫柔，輕輕摸了摸它的頭。

「很快就不痛了，會好起來的。」

小刺蝟的眼睛濕漉漉的，忽然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好像這個少女說的話，一定會成真的。

它會好起來嗎？它不會死了嗎？

可是……主人不要我了。

它用盡最後的力氣，伸出小小的舌頭，在少女的手心輕輕舔了一下，而後終於昏迷了過去。

「這位小姐，別忘了你簽下的契約！」山羊鬍在擂台外喝道。

沐夏捧著小刺蝟走下擂台：「小黑，去吧。」

衣兜里小黑晃晃腦袋，「嗖」的一下，飛到了血瞳虎的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