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不用買這個的，我以前也買過的，只是我媽捨不得吃，拿去換洗衣粉什麼的。」付妮寶小臉微紅，有些難為情。

「我暈，那我買洗衣粉牙膏什麼的，帶過去？」我沒好氣說。

「嗚嗚，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付妮寶小聲說道。

「想多了。」

沒多久，我們到了一家醫院，不過是病房比較偏僻，而且光線不大好。

「媽，我來看你啦。」付妮寶聲音很輕。

病床上躺著一個精神不佳的中年女子，她緩緩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說道，「寶寶啊，不是說了，上學作業多，就不用經常來看媽了。」

我皺了皺眉，看了一眼付妮寶，她沖著使了個眼神。

也沒有戳穿她，「最近我都提前把作業寫完的，不忙。」

「咦，這兩位是？」她輕聲問道。

「噢，媽，介紹一下，這個是我的同學，李舜生，這是我的班主任劉雨涵，我最近在學校表現不錯，他們聽說了你的事兒，就過來看你了。」小女孩面不改色說道。

我和劉雨涵對視了一眼，輕輕點頭，「阿姨，不會打擾到你吧。」劉雨涵笑容滿面。

「怎麼會呢，謝謝你們特意過來看我，還帶什麼東西啊。」付妮寶的媽媽滿是責備。

「一點心意，沒啥的。」我搖頭晃腦。

然後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劉雨涵也走了過來，驚呼一聲，「咋了？涵姐。」

「有蜈蚣。」劉雨涵指了指牆角，急忙站起身來。

我撇了一眼，還真有幾厘米長的蜈蚣，我抬起腳來，踩死了，「這屋子比較潮濕，也沒有太陽，怎麼搞得？外邊看著挺有檔次的啊。」

小女孩陷入了沉默，「這兒只是偶爾有點小蟲子什麼的，沒那麼可怕的。」她媽搖了搖頭。

劉雨涵扯了扯我的衣角，然後打了下手指，我頓時恍然大悟，估計沒有多少錢交醫藥費，才會轉移到這種破舊得幾乎淘汰的病房。

過了一會，她媽媽起身喝了一口氣，然後目光轉移到了我和劉雨涵身上。

「寶寶，他們是誰啊？怎麼來的？」我一陣錯愣，「阿姨，不是剛才還介紹過了么，我是付妮寶的同學啊，她是班主任。」我指了指。

「哦，是么？」她媽媽眨了眨眼，賠笑說道，「不好意思啊，這人年紀大了，腦袋不好使了。」

「沒什麼的，阿姨，你休息一下吧。」我牽強一笑。

看到付妮寶無奈的表情，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媽媽好像得了健忘症，不久前才介紹的，轉個頭就忘記了。

這叫我和劉雨涵情何以堪。

「大哥哥，涵姐姐，你們來一下。」付妮寶壓低了聲音。

「好。」我們到了病房外邊，「這就是我家的大概情況，你們也看到的，之前我做了一些對不起你們的事兒，希望你們能原諒我，如果不行，我給你們磕頭道歉。」

付妮寶說著，就準備跪下來，我嚇了一跳，急忙扶著她，「別，我和涵姐沒有怪過你的。」

「是啊，寶寶，你怎麼不跟我說，趕緊的，把阿姨轉到好的病房，這種地兒，比地下室還差勁。」劉雨涵板著個臉。

「沒什麼的，我媽已經喜歡上了這裡。」付妮寶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聽話，寶寶，你可以勸說她呀。」我沒好氣說，「住久了，這兒要減壽的。」

「你們不要再幫我了，真的感覺虧欠你們好多。」付妮寶眼角淚光閃爍。

「寶寶，我們不是朋友么？你這樣說，太見外了。」我臉色嚴肅說。

「大哥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但一般情況好人都是沒好報的，再說了，誰也不欠誰的。」兩行清淚滑落。

我和劉雨涵沒有說什麼，付妮寶似乎心裡擠壓了許久的情感，今天全爆發出來了，「我爸不是個東西，前兩年的時候，就迷上了賭博，把家裡的積蓄和房子都輸出去了，然後還帶了個女人回家，把我和老媽趕出去了，我媽是個農村媳婦，講究的是從始至終，她認定的男人，這輩子就不會放棄，哪怕我爸成了那樣，一般當著他的面，我都不喊他爸的，雖然是他生的我。」付妮寶不急不緩說。

我長嘆了一口氣，怪不得付妮寶早熟，「寶寶，你也不要想太多，反正咱以後自己過日子。」劉雨涵拍打著她的肩膀。

「恩呢，我早就想好了，十八歲就出去，離他遠遠的，本來我早就想走的，我媽一直不同意，說我應該好好讀書，外邊的世界，等我長大了才接觸，她卻不知道，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我每天都在打交道。」她笑容慘淡。

我心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不，寶寶，我要讓你回學校讀書，拋下以前的事情。」沒想到，付妮寶這麼純真無邪的臉龐，卻蘊藏著那麼多艱辛。

「不用了，我早就和學校脫節了。」她表現出來這種小大人的一面，我不是很喜歡。

「聽話。」我略微不悅。

「你們在說什麼呢？」付妮寶老媽的聲音傳來。

「沒，沒什麼，劉老師說學校組織了一個秋遊，正好我能借這個機會，多陪陪你了，媽。」小女孩笑嘻嘻說道。

當然，她有這樣的性格，也不奇怪，畢竟成長環境在那，當著我們的面，付妮寶是一個小大人，在老媽面前，卻是乖乖小女生。

兩種反差，讓我心中升起了一陣感慨，相比之下，我小時候成長環境，還是不錯的，窮一點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家庭和睦，比什麼重要。

「你這孩子，就知道照顧我，媽這輩子就這樣了，沒什麼好照顧的，你該做什麼做什麼。」她老媽責怪不已。

奈何她媽一直被滿在鼓裡，當然，付妮寶這是善意的謊言。

正好這個時候，一道不和諧的男聲傳來，「付妮寶，原來你在這兒啊，老子找你半天。」我微微一怔，居然是她爸。

「尼瑪，說曹操曹操到。」我罵了一句。

「啊。」聽到她的聲音，付妮寶和她媽臉色都變了。

「你來走什麼，快走啊，我媽不想看到你。」付妮寶擋在了門口。

「哦，行，不看，拿錢來，你這兩天都沒有交錢呢。」福大順很是不爽。

「呵呵，你又找她要錢。」我眼中掠過了一絲寒芒。緩緩轉過身來。

富大神愣了愣，頓時身子發抖，「怎麼是你？！」

「怎麼，不想見到我啊。」我摸了摸鼻子，輕描淡寫說道。

「是，不對。。。」他有點語無倫次了。

「哎，看來你把我說的話，當耳邊風了，這一點，我很不喜歡啊。」我眯著眼睛，打量著福大順，他一個勁的搖頭，「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人。」

「那你是什麼人？虐待女兒，拋棄妻子？像你這樣的男人，被車撞死都是活該。」我眼中浮現了一絲鄙夷。

「你，你憑什麼這樣說。」他瞪了我一眼。

「皮癢了是吧？」我雙手抓著他的手臂，像是擰衣服一樣，他不由得悶哼一聲，面部肌肉抽搐。

我拽著他的手臂，然後走到了付妮寶旁邊，「跪下，給你的女兒道歉。」我用一種不可抗拒的語氣說道。

「不可能。」他搖了搖頭。

「哦，我就喜歡讓不可能的事兒，變成可能。」我輕描淡寫說道。

在他的后膝蓋頂了一下，頓時福大順就站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付妮寶抿著嘴，說是在笑，其實比哭還難看。

「道歉，誠懇一點的，不然我現在就廢了你一隻手。」我一本正經說道。

「我，我道歉。」他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