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小憩醒來,就聽雪舞說無極仙尊鑄好劍了。心裡頗為激動,剛穿過描繪著大副牡丹圖案的屏風,就看見帝風手裡提著布帛簡單纏繞的寶劍而來。
清芷迎上前,眉飛色舞道,「這麼快就好了?」
帝風點頭,將寶劍遞給清芷。
「這劍既是為你而鑄的,你為她賜名吧?」帝風道。
話音剛落,無極仙尊就火急火燎的追上來。
然而,清芷只是捧著寶劍,並沒有打開來看的意思。然後將寶劍交給雪舞,道,「雪舞,替我好好的保管著她。」
雪舞雀躍的應承下來。「是,女王。」
帝風和無極本來都帶著極大的興緻來看這場主僕相認的戲碼,誰知道清芷壓根就沒有拆開來看的意思。
「不打開看看?」無極迫不及待的提醒她。
清芷笑道,「仙尊的技藝,清芷信服。不用看便知是一把好劍。」
無極仙尊面露愧疚,支支吾吾道,「本來是一把好劍,不過因為這臭小子在旁邊嘰里咕嚕廢話一通,我便存了份私心,把好好的劍給毀了。」
清芷聞言,臉色瞬變。
譴責的目光移到帝風身上,卻見帝風一派悠閑自在的模樣,完全沒有半點愧疚的意思。
清芷心裡不安,也不知這神鐵被鑄成什麼亂七八糟的模樣了。清芷不放心,又從雪舞的羽翼下將寶劍取了過來。
猶疑了一瞬,清芷來到桌邊。小心翼翼的將布帛拆開。
帝風和無極兩人直勾勾的瞪著清芷。
當布帛從劍身取下來時,清芷看到那把紅色的秀麗嬌小的劍,劍柄那朵海棠花躍然而出。清芷整個人瞬間就石化了。
眼淚簌簌而落。
清芷哽咽著呢喃道,「紅拂?」
一滴晶瑩剔透的眼淚,飽含著相思的璀璨,夾雜著內疚,自責,和重逢的驚喜,落到海棠花的花心。
淚潤劍靈……
忽然,一道紅光瀰漫開來。劍消失在桌面上。
清芷聽到那日日夜夜,魂牽夢縈的聲音。「小主?」
清芷獃獃的回頭,眼淚迷糊了雙眼,一身秀麗的火紅的影子在眼前由模糊轉為清晰。
「紅拂?」
「小主?」
兩個人忽然上前,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清芷哭的肝腸寸斷,紅拂哭的撕心裂肺。
在場的人,無不淚目。
雪舞傷心的抽泣著,還哽咽道,「太感人了?原來這塊玄鐵和女王姐姐本來就是舊識啊?」
「對不起,紅拂,對不起!」在一段無法遏制的痛哭流涕后,場面又轉為更加感人的互訴衷腸的場景。
「小主,紅拂不怪你。這麼多年,紅拂那顆絕望冰冷的心,也早已被你捂熱了。」紅拂道。「都是我,剛愎自用,冥頑不靈,頑固不化。所以害了你,害了輕舞。我真是混賬,我是天下最不負責任的主人。」清芷埋怨自己,譴責自己,懊惱,悔恨,一起湧上
心頭。
紅拂體貼的安慰著,「小主,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小主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主人,能和小主在一起,是紅拂的福氣。」
帝風望著心心相惜的主僕兩,俊逸魅惑的臉龐蔓出一抹深不可測的表情。
清芷對紅拂,如此情深義重。
卻對玄冥,如此殘忍?是否有些不公平?
也許是時候解除她對玄冥的戾氣了。
夜深人靜,帝風大神坐在古琴邊,琴聲悠悠,訴說著悲歡離合的悵然情緒。
阿九望著主人那張落寞的俊臉,實在忍不住的揶揄道,「主人,你是不是看到清芷姑娘對紅拂好,心裡吃味了?」
帝風雙手倏地重重的壓在琴弦上,琴弦斷裂,嚇得阿九趕緊噤聲,「當我沒說。」
吃味?
帝風嘆口氣,阿九說的不錯。他確實有些莫名的失落。
紅拂對清芷,縱使忠誠有加。可是怎麼能比得上玄冥對她,如此掏心掏肺的付出?
帝風覺得空氣里悶得慌,衣袖一拂,窗戶滑開,下一刻,人已經坐在了庭院里的藍花楹樹上。
清芷的房間,燈火通明。
清芷與紅拂,有說不完的貼心話。
雪舞在一旁,不時的打著瞌睡。
清芷將雪舞攬入懷裡,雪舞便閉上眼睡了去。
紅拂笑望著雪舞,「小主,她就是輕舞,對不對?」
清芷溫柔的撫摸著雪舞的後背,柔聲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輕舞,可是我一直把她當做我的輕舞來疼愛的。」
此刻,睡意朦朧中,雪舞聽到女王的話,震驚的瞌睡蕩然無存。可是她依舊閉著眼睛,聆聽著女王和紅拂的竊竊私語。
清芷和紅拂的目光,不經意的瞥到藍花楹樹上那一抹仙風道骨的身影。
紅拂似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小主,你和帝風大神,可好?」
清芷自然明白紅拂的心意,清芷坦誠道來,「我只當他是師父。」只是說這句話的時候,清芷大概自己都沒有覺察到,她的臉上布滿著憂傷,失落。
紅拂便握著清芷的手,十分真誠且有力度的勸慰自己的主子,「小主你是不是還在怨恨著玄冥神帝?」
清芷沒說話,眼睛里再次瑩潤起來。
那個可怕的夢再次在腦海里翻騰。玉嬌龍讓她魂飛魄散的每個鏡頭,都清晰得彷彿發生在昨日。
「紅拂,我雖然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錯怪玄冥了。可是那個夢,太真實。讓我不得不信。」
清芷的目光望著月光下的帝風,他的肌膚比月光更加皎潔無暇。
「但願你從沒負我!」清芷呢喃著。
紅拂黯然神傷,「小主,你可知當日你走了后,玄冥神帝有多麼傷心難過嗎?」
清芷微微失神,玄冥,玄冥……這個名字即使被她刻意封存在心底,然而聽到這兩個字時,她依舊是如此的痛徹心扉。
她一生最美好的時光,是和玄冥在一起的。
她一生最艱難的時光,是玄冥給了她信仰,讓她勇敢的走下去。
曾經,玄冥就是她的全部。
清芷煩躁的站起來,她靜靜的站在窗前,失神的望著藍花楹樹上的帝風。
藍花楹?
清芷忽然想起,玄冥的帝宮裡有大片大片的藍花楹?
為何這裡也有一顆藍花楹?有什麼關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