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昭不知何時從她面前移開,清芷前面的光線瞬間亮堂起來。眾人的目光皆專註在清芷身上。清芷回過神來,趕緊挪動腳步走近陰陽鏡。
這時候,陰陽鏡里忽然開始滲透出鮮血,嚇得清芷面色發白。
雙目一瞬不瞬的瞪著陰陽鏡,血紅的鏡面慢慢的浮現出一個穿著紅色錦袍的魔女,玉嬌龍纏繞在她的腰間,而她,魂魄一點點分散。
清芷嚇得跌坐地上……
所有上神們面面相覷,「這……」「怎麼會這樣?」
清芷一時之間有些懵,她的心,此刻並非惶恐,而是絕望心涼。
這陰陽鏡里的預示,再一次證實了邪靈的話。她和玄冥,在這一世里,原來不是愛人,而是隔著血海深仇的敵人。
那條玉嬌龍,引得在場諸位大神的慎重。他們在商議了好半天後,得出一致的決定:「此事恐需要轉告北冥帝君,由帝君定奪此女的命運最好不過。」
清芷聽到這道聲音,心裡有些不安。
他們要把她交給北冥帝君,這就意味著她和玄冥將是兩條相交線,會愈走愈近。然後會愈走愈遠——
如果註定她和玄冥有一條不歸路要走,她為何還要重複走老路。
院尊走到清芷面前,伸出手,慈靄的笑道,「跟我走吧。小姑娘,別害怕,帝君法力無邊,定能改變你的結局的。」
清芷抬著蒼白的臉望著院尊,他們將她交給北冥帝君,原來是為了改變她的命運。
可事實上,這依然不能改變她的命運。
「不——」清芷搖頭似撥浪鼓,他們將她送去北冥,那才是她悲劇人生的開始。
「你是至陰體質,非常特殊,帝君前些日子正好在尋找至陰體質的人。他會善待你的。」院尊說。
清芷瞳子里終於露出倉惶,原來北冥皇室的人真的需要她這種體質的人?邪靈說對了,玄冥接近她的目的,恐怕也不單純。不是因為她是蕭清芷,而是因為她是至陰體質。
「我不去。」清芷拚命的搖著頭,她抱著自己的頭,無助的搖晃著。
此刻頭痛欲裂!
上神們慈悲為懷,憐憫清芷,所以他們沒有強迫清芷。
院尊只是給其中一位上神交代道:「紫御上神,煩請你走一趟北冥帝宮,將這裡的情況稱述給帝君。讓帝君來定奪吧!」
清芷幽怨的望著院尊,太過分了,她不去北冥,他們就把北冥的帝君請過來。
不多時,那位紫御上神便回來了。
他的身後,跟著北冥帝君。
此刻的清芷蹲在馬昭面前,抱著頭,將腦袋埋在膝蓋里,她就是不想面對殘忍的現實。
這時候她聽到大神們恭敬的諂媚的聲音,「見過帝君!」
這位帝君似乎是個高冷的人,也沒有回話,只是略微頷首,算是回禮。
然後,北冥帝君掠過清芷身旁時,微微一滯,她還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所以與巍峨偉岸的帝君比起來,就好像滄海一粟。
「叫什麼名字?」帝君開口,聲如天籟。透著冷漠,疏離。
清芷衝口而出,「阿奴!」
然後卻陷入了疑惑中,這聲音,好生熟悉。
清芷驀地抬頭,當她看清楚帝君的臉時,整個人石化如雕。
魅惑的神態,亦正亦邪。修長的眉眼,青泓般的眸,波光艷艷。一頭青絲全部用紫金冠高高束起,額際嵌著一枚白玉寶石,灼灼其華。一身天空色的紗衣,讓他看起來妖冶萬千。
原來年青時的玄冥,魅惑到泣毒。
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帶著魅惑的毒。
北冥帝君,原來就是玄冥?
也不等清芷回答他,好像高高在上的王者一向都是霸道專制的,玄冥便已經踏步往前面的陰陽鏡走去。
伸出修長如玉的手在陰陽鏡上輕輕一拂,天籟的聲音透著迷人的性感,輕輕淺淺的響起來。「好了。可以了。讓學子們繼續考試吧!」
院尊舒了口氣。
這時候好像所有人都忽略了清芷的存在一樣,各司其職。
只是玄冥,卻驀地回眸,那別有深意的眼神從清芷臉上刮過。
清芷打了個冷激靈,她敢肯定,這眼神里夾雜著不懷好意的成分。畢竟,她是如此了解他。他的每個神態代表的感情,她可能會比他自己還了解他。
清芷聽到院尊向玄冥彙報的聲音,「帝君,陰鏡里適才出現的預兆,是玉嬌龍迫散了那個小女孩的魂魄。」
清芷的目光如月光清冷落在玄冥身上,他像個冷血無情的動物,陰鷙的反問院尊,「你確信是小女孩?」
院尊思考了一瞬,改口道,「哦,是小女孩長大以後的事情。」
「嗯,那就待她長大以後再處理吧。本君的時間精力有限,沒必要浪費在無謂的光陰上。」
清芷目瞪口呆。
這個人想等她長大后終結她?
玄冥在清芷的驚呆中飄然離去。如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清芷再也沒有心情觀看學院的選拔考試了!
因為她的命運,註定了等十年後會被玄冥宰割。
她才不要坐以待斃。
考試結束后,安平和清芷回到了南宮皇庭。至於考試結果,據說在三日後將成績單郵寄到家。
一路上,清芷默默無言。
馬昭的目光一直審視著清芷。清芷知道,她是至陰體質的特殊身份,必然在未來給她帶來天大的麻煩。
「馬昭叔叔,至陰體質是什麼意思?」清芷受不了馬車裡抑制的氣氛,主動打破了沉默。
馬昭望著清芷,面無表情道,「最邪惡的體質。」
清芷傻眼——
然後心裡劃出一抹不信邪的苦笑,怎麼可能呢?她是那種珍愛生命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父君若是知道這個消息后,他會把我怎麼樣?」清芷瞪著馬昭的眼睛,從他的眼裡,她看到了馬昭對她的忌憚。
「小的不知。」馬昭說。
清芷便想,虎毒不食子。父君再不喜歡她也不會去她性命吧?
清芷就是帶著這樣的僥倖心理跟著安平回了南宮皇庭。然後,她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