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感應到至親的接近，清芷肚子里的孩子，不安的躁動起來。清芷霍地睜開眼。

手撫摸著躁動的肚子，清芷實在不明白，一向安靜的孩兒怎麼忽然如此躁動？

金燦燦的武力值恍若一件黃金鑄就的衣裳，隨著清芷的蠕動泛起柔和的金光。

清芷錯愕不已。伸開手，數不清的武力值立刻鑽入她的手心。

清芷的目光，落到前面未走遠的那抹素衣白裳包裹的頎長如玉的身子上。那一瞬間，清芷石化如雕。

那背影，像極了玄冥。

只是，氣質截然不同。

玄冥的背影，沉穩似泰山。他站在任何地方，他的肩膀，就能抗住無數風刀雪劍。他給她安全感，足夠讓她信賴一輩子。

可是這道背影，雖然看起來高矮胖瘦差不多。可是他充滿青春飛揚的氣息。彷彿不諳世事的少年，無憂無慮。可以恣意江湖，可以快意恩仇。

清芷拔腿跑了上去，「公子……」

她覺得受人恩惠，起碼得跟他道聲謝謝。而且最重要的是，將來她得回報人家這份恩情。總得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那白衣少年駐足回眸——

絕美妖孽的容顏，瞬間黯淡了日月星辰。

清芷望著那張熟悉的刻骨銘心的臉龐，整個人瞬間石化如雕。

「相——」她還沒有喊出口，玄冥卻率先開了口。

「婆婆，你叫我？」

清芷將四根併攏的手指一起塞進嘴裡，才沒讓尾音冒出來。

他竟然叫她婆婆？

是啊，她被洛神花那個混蛋施了魔法，變得蒼老不堪。他怎麼認得出她？

「公子，這些武力值，是你——」清芷覺得自己說話舌頭打結，聲音發顫。

太緊張！太激動！

玄冥點點頭，笑得雲淡風輕，「是啊。贈予你的。」

「那我要怎麼報答你的——」清芷語無倫次。

玄冥微楞，這個凡女真是有趣，明明連生存的溫飽問題都十分困難，還想著報答他的恩情。「你想怎麼報答我？」玄冥興緻勃勃的問。

清芷一愣——

心底一個聲音冒出來，以身相許，永生永世！

「微軀傾盡所有之力，也難保公子的恩情。」清芷眼底溢出濡濕的水霧。

世界那麼大，芸芸眾生，沒有一個人像你那樣全心全意的愛著我，為了給我一片藍天，而將自己暴露在風霜雨雪之下。任憑它們肆虐。

玄冥，這輩子，我無以為報。

不過，我願意窮盡一生，遵守我對你的諾言，走向你。

不論遇到什麼困難，不論遇到什麼阻礙，絕不放棄。

這是我回報你的唯一的方式。

玄冥望著清芷，世人都說凡人貪婪，愛慕虛榮，自私。為什麼，這個凡女不一樣？

即使自己身陷囹圄，也不忘記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玄冥對這個「婆婆」，很是有好感。

「婆婆，我叫玄冥，我暫時住在混沌之淵的惜顏殿里。日後你若遇到難處，儘管來此找我。」

清芷微楞，點點頭。

心裡狂喜，他既然住在混沌之淵，那她要見他便容易許多。

不過，在見他之前，清芷決定去找洛神花那個混蛋取消魔咒，這樣她才能以她的真面目示人。

玄冥如今沒有靈根，斷然認不出她。只要她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他就能認出她了。

清芷的這個認知，被緊隨而來的無邪無情粉碎。

「二哥，你怎麼在這裡？」無邪穿著紅色的紗衣，飄散落地。

清芷望著無邪，失聲而出，「璃月？」

無邪微楞，伸出手在清芷眼前晃了晃，笑著糾正清芷的稱呼，「婆婆，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璃月？我是無邪。」依然是溫暖如弦的聲音，溫柔無害的笑庵。

玄冥道，「婆婆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記憶也差了些。叫錯人實屬正常。不過，二哥覺得，璃月這名字倒更適合你。」

他二人相互調侃著離去，誰都沒有留意到，背後的老太婆那一雙溢滿眼淚的黑瞳里，盛載著凄涼和絕望。

他們已經忘了下凡歷劫的事情？

清芷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一種似曾相識的無力感再次襲擊著四肢百骸而來。

是了，清芷想起來了。當年她生了九兒，難產而死。再次穿越回歸時，就是此時此刻的感受。

彷彿被上帝遺棄，只有她一個人沉淪在苦海里。而其他人，都有被上帝救贖的方式。

那一次，上帝給相公安排了一個鳳素暖取代她。

這一次，上帝更為殘酷，直接清零了他的記憶。

她明顯感覺到，她和玄冥之間，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在將他們生生的撕裂開。

「啊——」清芷忽然仰天長嘯，體內叛逆的因子在叫囂。

天要亡我，我便逆天而行！

清芷抹了眼淚，倔強的爬起來。

將朔月叫醒，掩飾了心裡的悲慟，清芷捧著金燦燦的武力值笑盈盈道，「朔月，你看，我們有這麼多武力值。我們可以租房子住，也不用忍飢挨餓了。」

朔月瞪大瞳子，「清芷，這些都是從哪裡來的？」「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去找房子吧。」清芷激動的拉著朔月的手，青鳥則落在清芷的肩頭。她們在混沌之淵里找了許多房子，不過武力值來之不易，對她們而言又是奢侈品。所以清芷和朔月選擇了一

間簡陋的房屋。交了房租，便舒心的住了進去。

朔月打掃房間時，清芷則貼心的為青鳥準備了一個舒適的鳥窩。用綠色的藤蔓編製的鳥窩，底部鋪了溫軟的棉絮。面上再放了一張雪白的錦帕。

朔月望著清芷這體貼入微的舉動，笑著調侃道，「清芷，這隻青鳥可真有福氣。」

清芷捧著青鳥，手指觸摸著她那雙略微僵硬的翅膀，澀澀笑道，「不是她有福氣，是我有福氣。」

朔月不解清芷這份悲婉從何而來，只是默默嘆氣。

那天晚上，朔月睡得很甜。

清芷坐在床上，窗外的明月掛在樹梢，清芷與它遙遙相望。

她和玄冥，盡在咫尺，卻不能相認。

這是命運中的冥冥註定！

洛神花說，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與玄冥無關。

可是，為什麼玄冥明明知道他們無緣，還是要飛蛾撲火的撲過來？與她鑄就一世情緣？

清芷的腦海里，不知為何就浮現出玄冥那日捨棄靈根時，對她的苦苦哀求：芷兒，記得來找我——

即使知道她們是命中無緣的夫妻，他也像握住了沙漏一般，緊緊的不放手，拚命的抓住最後一粒沙。

好吧，玄冥，你忘了我，沒有關係。這次，換我走近你。

清芷生出一股大無畏的魄力，玄冥沒有做完的事情，那就讓她幫他完成。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