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本公子。」寧珏恍然看著床上約摸著穿好衣服的顧清挽,漫笑一聲拿出火摺子點燃了一顆燈。臉上雖是漫不經心的笑容,但心裡確實一陣驚濤駭浪。
顧清挽的功夫又進步了!
他其實只是想要趁夜過來偷偷的看一下她,故而方才也是屏氣斂息地進來的,就連她的暗衛都沒發現,可是卻在他剛一翻身進屋,她就醒了。
顧清挽眉頭微揚,這個寧珏還真是膽大,點了燈就不怕別人發現么?
寧珏好似看出了她的意思,拿在手裡的火摺子順手一扔,索性大搖大擺地坐下了,「呵呵,就憑秦墨辰的那些暗衛想要傷本公子一根頭髮恐怕還得下輩子。」
顧清挽勾唇一笑沒有理他,她已經習慣了寧珏每次都會貶低一下秦墨辰,好似只有這樣才能覺得自己比秦墨辰優秀。
「你來幹什麼?」顧清挽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起來她今天好似連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的。
寧珏看著顧清挽給她自己倒的那杯茶,眼裡閃過一絲異樣,聳聳肩,語氣微侃,「還能幹嘛?當然是想你了!考慮好沒有,要不要跟本公子一起去浪跡天涯?」
顧清挽含笑看著無所事事的寧珏,挑眉道,「你是西禹主帥吧?你說,要是本妃就地將你拿住,雷城會不會不攻自破?」
寧珏一怔,遂騷包的一笑,「我知道挽挽不會的。而且,就憑你這小身板能把我怎樣?說不定到時候還是我把你擄走呢?」
顧清挽抬眉,眼裡流動的波光在火燭的照映下星光點點。怪不得她之前沒有寧珏的消息,原來他已經被秘密派來雷城了啊!是西禹出了什麼變故么?
寧珏隨手捻了一片糕點放進嘴裡,看著顧清挽眼裡全是算計和掌控的模樣,心裡不由得極其鬱悶,「喂,我說你就不能好好待一下客么?我從進來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得喝。」
顧清挽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茶壺就在他面前,不知道自己倒呀?
「聽說你一個下午就治好了你們秦家軍的病員?」寧珏戲謔道。
「這不得多虧了寧九皇子手下留情么?」顧清挽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這次,的確是寧珏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話恐怕陳白行是不可能只受一點皮外傷就了結了。
「哼,那也不看看是誰?本公子可不像某些人一樣不動聲色地就奪了別人的城池。」寧珏聞言,立刻傲嬌地輕哼了一聲。
「貌似是西禹先動手的吧?」顧清挽淺淺道。
「額...」寧珏一時語塞,岔開話題道,「你臉色怎麼那麼差?是不是沒休息好?」
廢話!你特意大半夜地跑來刺探軍情誰能休息好?
顧清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臉上擺明了送客,就差點沒說『你知道就好,趕緊滾吧』。
寧珏見顧清挽抿唇不語,於是想要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顧清挽見了也不閃不避,只淡笑著看著他。
距離顧清挽額頭還差兩公分的時候寧珏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臉色微沉。這個女人仗著自己會醫術,慣會用在自己身上抹葯的伎倆,待會碰了說不定又要哪裡痛哪裡癢了。
他慢吞吞地收回手,僵硬地道,「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多注意休息,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完,他站起身往窗戶邊走去。
「本妃很是期待能在戰場上與九皇子博弈呢!」
寧珏抬出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就閃身離開了。
「傳信給北極星,本妃要知道前段時間西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三天之類給我,如果再沒有消息的話就告訴他們不必回來了!」顧清挽眸色微沉,說話的聲音里夾雜著三分冷氣。
「是。」暗處的暗衛應了一聲就沒了身影。
雷城的一座山頭,剛剛離去的寧珏停下腳步看著依舊安靜的平州城內,忽然感到心口一陣鈍痛,他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眼裡早已沒了方才和顧清挽調笑的輕慢,有的只是無盡的痛苦和抉擇。
挽挽,對不起。
如果有一天我傷害了你...
被寧珏這麼一攪和,顧清挽也睡不著了,意念一閃就進了基地里,她的瑞賽德還沒研製好,這段時間真的太忙了,還是得趕緊拉拉進度,現在又恰逢作戰時期,要是能儘早研製出來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戰士受苦了。
「危險,危險--」顧清挽才剛剛拿起手中的器材準備化檢,卻冷不丁地被發發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顧清挽一臉懵逼地轉頭看著站在她身後的發發,發發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中的設備和藥材。她將手上的藥材拿起來看了又看,又細細地檢查了一遍設備。
沒問題啊!
發發到底是怎麼了?
「危險,危險-」
又是一道急促的警報聲響起,顧清挽一臉無奈的盯著它。
大哥,哪裡危險你倒是說啊!
就這樣,顧清挽在基地里對牛彈琴了一宿,她和發發兩人,哦不,是一人一機器大眼瞪小眼了一夜。她真的好不容易有了靈感結果這發發又不讓她碰,她只好半試半琢磨地在紙上寫上她的靈感。
顧清挽差不多一夜沒睡,遠在天邊的秦墨辰也同樣是熬了一個通宵。
他率領的秦家軍已經抵達了東璃皇城腳下,他已經和華清曄、張淮准他們兩軍匯合了,圍在靈鳩總都的東璃兵馬也紛紛撤離,只是冥昭城依舊在東璃太子西淵的手上。
這幾日,東璃皇帝不斷地派使臣前來求和,表示願意和他簽訂割地賠款的條約,只求秦墨辰能夠給他留一點面子,不要讓他做末世皇帝,連皇城都收不住。
然而,因為沒有世子妃在身邊格外暴躁冷漠的世子殿下表示這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談和?下輩子吧!
於是,東璃前來的使臣通通都被拒之門外,別說是談條件了,就是臉面都沒見著一個。
然而,有人歡喜有人愁。東璃上到皇上皇子,下到文武百官,個個都因為秦墨辰兵臨城下而焦頭爛額,但被秦墨辰收服的那些城池裡的百姓卻都高興得歡呼。
秦墨辰雖然將他們的土地佔領了,但是並沒有傷害他們,而且還順帶剷除了地方惡霸甚至是山賊,讓他們過了前所未有的安寧的生活。更何況,百姓也不是全都不懂的。東璃先進攻的漠北,消息靈通的人早就已經知道並且已經傳遍了。所以,秦世子只能算反擊,不能算侵略。一時間,他們竟然都一致認為自己就是漠北的百姓了。
「殿下,東璃二皇子前來拜訪。」暗衛閃身進來稟告道。
「不見。」秦墨辰語氣凜冽,讓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可是他說世子妃可能有難。」暗衛猶豫了一下,頂著壓抑的冷氣道。
「帶他進來。」秦墨辰眼眸微沉,他已經和清挽分開了很久了,他不在她的身邊的確每時每刻都在擔心她。雖然知道她很聰明,也會很好地保護自己,但他還是會忍不住擔憂。尤其是近幾日他眼睛一閉上就是她渾身是血的樣子。
這樣的她讓他感到害怕。
「喲,這是怎麼回事?秦世子這是不歡迎本皇子的意思么?怎麼才剛剛一跨進來就覺得冷嗖嗖的呢?」西淵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笑道。
秦墨辰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好像無事人一般的西淵,唇角勾起一抹好看點弧度,「你這個即將要亡國的皇子做得還挺逍遙的。」
「...」西淵嘴角狠狠地一抽。這秦墨辰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毒舌。
「你要攻打的是東璃,跟本皇子一點關係也沒有。我認為,我們可以是朋友。」西淵表面上毫不在意地一笑,挑眉看著秦墨辰。
「說吧,你找本世子什麼事?」秦墨辰懶洋洋的半倚在榻上,閉上眼淡淡養神。
西淵看著自己明顯不受重視的模樣,心裡不由得一堵,但一想到自己前來的目的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忍著性子道,「本皇子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怎麼?見那些使臣不好使,連你這個高貴的皇子都被派來當說客了?」他依舊是沒有睜眼,身上的墨色錦袍如流雲一般傾瀉而下,一股由內而外散發的矜貴優雅讓人移不開眼。
西淵藏在袖中的拳頭微緊,同樣都是皇室貴族,憑什麼秦墨辰可以那麼囂張?憑什麼一生下來就可以擁有無盡的寵愛和權力?
他僵硬的笑了笑,鬆了鬆手上的動作,「秦世子難道不想知道世子妃的近況么?」
「說。」一個字最讓人膽寒,也最讓人遐想連篇。可他偏偏對外人都是一向如此,無論是誰。
「當然,本皇子可以免費提供情報,不過有一個條件。」
「本世子不會退兵的。」秦墨辰涼薄的嘴角上下闔動著,一點面子也不給西淵。
西淵神色僵硬,聲音有些慍怒,「秦世子這樣就沒意思了。而且...」
他抬頭看了看『和衣而眠』的秦墨辰,臉上忽然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容,「而且,秦世子難道不怕世子妃有危險么?」
他這話一出,屋子內立刻安靜得可怕,屋內的氣氛也愈來愈壓抑。
就在西淵快要抵制不住這鋪面而來的戾氣時,半倚在榻上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緩緩坐起來盯視著西淵,眼裡全是凌厲之氣,他涼薄的嘴角上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但語氣確實猶如遁入萬年玄冰的利劍一般冷得刺骨。
「若是本世子的世子妃少了一根頭髮,你,東璃,天下人,本世子一個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