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的寧珏仍舊昏迷著,顧清挽交代過軍醫一定不要讓寧珏夜裡發熱,否則就麻煩了,兩名軍醫聽著顧清挽的囑咐連連點頭。他們剛剛看過顧清挽處理傷口的做法,竟然將那兩條大的口子用針線穿起來,簡直絕了。這種手法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眼裡心裡都無不流露出對顧清挽的稱讚。
而他們,只需處理一下剩下的小傷口以及給寧九皇子喂葯換衣等工作了,只要他不發熱就好辦了。
郊外的夜十分涼爽,顧清挽和秦墨辰坐在篝火旁,烤著兩隻野兔,兔肉被火熏烤的香味不斷地勾引著顧清挽肚子里的饞蟲。
「墨辰,你說吳浮山的事情朱鴻發現了沒有?」顧清挽強迫自己不去看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的兔肉,轉移話題道。
秦墨辰一邊地翻烤著肉,一邊淡淡的道:「應該還沒有,不過快了。他的人已經挖到了我們之前埋下的珠寶了,嘗到了一絲甜頭,畢竟站得越高才會摔得越慘。」他本就涼薄的聲音更在這種幽靜的夜色里顯得森森刺骨。
顧清挽默然,若不是他的貪婪他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眾叛親離。雖然目前朱天熠勢頭很大,但是還遠遠不是朱鴻的對手。不過,朱鴻雖然厲害,身體卻是一個累贅。
「對了,謝大人的傷勢如何了?」顧清挽突然想起來之前謝琰被朱鴻派去找寶藏,被秦墨辰的人刺傷了,畢竟是個書生,這樣的傷勢確實有些重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他的傷沒有大礙,但是恐怕得在家休養小半年了。」秦墨辰將考好的兔肉取下來,等它微涼之後扯下一個腿遞給顧清挽。
顧清挽知道自從謝琰被刺傷之後,謝珩差不多就退出了朝堂,向朱鴻辭去了軍機處的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看書作畫,好似真的是因為愛子受傷,心灰意冷造成的。其實,他們都清楚,謝琰受傷是一個謝家退出朝堂的大好契機。
朱鴻自然巴不得將權力收回,還假仁假義地安慰了一番謝珩,給他掛了一個帝師的有名無權的職位,賞賜了許多名貴藥材。
顧清挽接過秦墨辰遞來的兔腿,揚起唇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這種情況下急流勇退方是最好的辦法。」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那德親王府...」
秦墨辰眸光一暗,他自然是知道上次顧清挽偶遇德親王府的世子和郡主遇刺她救了他們的事情了。雖然他從風殤那裡得知,以前楚家和德親王府有過過命的交情,但他聽見顧清挽提起朱嘉彥心裡還是不舒服。
「朱鴻暫時不會對德親王府出手的,他忙著挖寶藏呢!」秦墨辰嘴角牽起一絲譏笑,語氣帶著些許的調侃。更何況,還有一個風殤不厭其煩地給他找麻煩,他哪有空顧及德親王府那種破事!
「世子妃,寧九皇子醒了。」一個侍衛上前稟告道。
顧清挽習慣性的看了一眼秦墨辰,他的臉除了有點黑沉之外也沒有別的了,她淡笑道:「好,我過去看看。」
在侍衛們搭建好了帳篷之後,寧珏就被移送到了一個距離顧清挽最遠的帳篷里。顧清挽知道這男人想的是什麼,也沒有說什麼,大不了她自己多走兩步路得了。
「我跟你一起去。」秦墨辰起身,拉著顧清挽的手就往前走.
「...」顧清挽一臉懵逼,這男人今天下午不是還說再也不想看見那個討人嫌的寧九皇子了么?
她任由秦墨辰將她拉到寧珏所在的帳篷里,顧清挽才跨進帳篷就看見了已經坐了起來的寧珏,她冷眸微眯,不管任誰都不願意別人不尊重自己的成果。
這個寧珏,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為了救他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為了他她還低聲下四地去討好秦墨辰。可現在,居然才一睜眼就給我坐了起來!
傷口崩了活該!痛死你!顧清挽惡毒的想到。
相對於生氣的顧清挽,秦墨辰顯然很高興的看著作死的寧珏,他難得心情好的率先打招呼:「寧九皇子可還安好?本世子照顧不周還請見諒。」
寧珏嘴角扯了扯,你以為本皇子不知道這是你最偏遠的一個帳篷么?
別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他一睜開眼的時候就聽見了軍醫跑到外面吩咐侍衛去稟告他們,然而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刻鐘才見到秦墨辰和顧清挽兩個本尊。秦墨辰絕對是故意的!
帳篷里的軍醫以及他們的下手見秦墨辰和顧清挽來了,行了禮就自動的退了出去。
「本皇子再此多謝顧小姐了。」寧珏不理會秦墨辰的冷嘲熱諷,對著顧清挽道,他刻意將『顧小姐』三個字咬得極重。
顧清挽秀眉微挑,「寧九皇子不必客氣,要謝就謝世子吧,如果沒有世子,也不是我想救就能救的。」
秦墨辰聞言,得意地看了一眼寧珏,拉著顧清挽的手愈發的緊了,好似在宣示著什麼。他道:「謝的話就不必多說了,記得本世子成親的時候多送兩份彩禮就行了。」
「...」顧清挽對於這種幼稚的行為直接採取不予理會。
寧珏看著秦墨辰不要臉的樣子,縫合住的傷口差點就裂開了,別以為他沒聽見秦墨辰對侍衛說的那句『扔了』的話,那個時候他雖然快要陷入昏迷了,但還是有點意識的。
他動了一下,疼得他齜牙咧嘴的,但也不知道是愛面子還是什麼,硬要維持住自己一貫風流優雅的姿態,「雖然也要謝秦世子,但我還是以為,顧小姐的救命之恩比較大。」
「我是個俗人,寧九皇子若真要謝就拿你的金銀珠寶來謝吧。」顧清挽鬆開秦墨辰的手,上前替他把脈,「恩...九皇子之前身體不錯,這次受傷雖然傷到了筋骨,但想必好好調養一番就能恢復了。」
「多謝顧小姐這麼費盡心思地替我療傷。」寧珏當著秦墨辰的面故意柔情似水的看著顧清挽。
顧清挽一抬頭就看見這讓人一陣惡寒的眼神,她紅唇翕動,「九皇子是哪裡不舒服么?」
「沒有啊。」寧珏一頭霧水地看向顧清挽。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是我醫術欠佳,沒能醫好九皇子,出現了副作用,正想著要不要再給九皇子扎幾針呢!」顧清挽抬眼,淡笑道。但無論寧珏從哪個角度看都沒有看出她眼裡的笑意,反而讓他脊背發涼。
「沒有沒有。除了有點疼之外我沒有其他的感覺了。」寧珏連忙擺手道。
呵呵,秦墨辰薄唇微彎,你以為就憑你用去招惹那些青樓女子的招數來撩撥清挽就有用么?也不看看是誰的女人!
「我看九皇子的傷勢差不多好了,本世子還是儘快派人護送九皇子回西禹吧。」秦墨辰悠然一笑。
???
顧清挽略帶疑惑地眼神看著秦墨辰,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寧珏才蘇醒,只怕不宜動身,免得出現什麼意外才是...
「本皇子就多謝世子的好意了。不過,本皇子卻覺得現在身體處處都是不舒服,尚且還需休養兩天。更何況,送佛送到西,本皇子相信顧二小姐也不是不負責任的人。」寧珏挑眉看著顧清挽。
......
還是送走吧!
麻的!!這還賴上她了是吧?以為自己救的是個佛,卻沒想到是個瘟神!
她可以反悔救了他么?要不咱時空倒回吧?
顧清挽淡淡道:「九皇子身體確無大礙了,剩下的我也做不了什麼,有軍醫在就夠了。剩下的,等到七天後我再來給你拆線。到時候九皇子就可以恢復自由了。」
「拆線?」寧珏蒼白的臉上浮現疑惑,實際上不止寧珏,連秦墨辰都覺得不可思議。他是知道顧清挽將寧珏的傷口縫起來的,因為現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在議論顧清挽獨特的手法,但是沒想到那個線還要拆掉。
「是呀,不拆你難道要它長在肉裡面么?」顧清挽朱唇微勾。
「好,本皇子知道了。不過到時候我要穿什麼樣的衣服才能讓顧小姐方便操作呢?」寧珏有意無意的挑眉看著秦墨辰,好像在暗示著什麼似的,說出來的話以及他的語氣極為欠扁。
秦墨辰眸光冰冷,危險的看向寧珏,寧珏也毫不示弱的回視著,本來溫熱的帳篷里陡然變得陰冷。
「要穿什麼衣服就隨便九皇子吧,左右也不是我麻煩。到時候我只需告訴軍醫注意事項就可以了,麻煩的還是軍醫們了。」顧清挽走過去握住秦墨辰的手,淺笑道,「對了,提醒一句九皇子,要是再這麼隨心所欲、任性妄為地造成了自己的傷口崩裂了,我可是沒有耐心的再做一次重複工作了,到時候只能從旁指導讓沒做過手術的軍醫或是學徒們上手了。」
說完,顧清挽也不管坐在床上的寧珏有何種想法,直接拉起秦墨辰就走了。
寧珏被顧清挽這冷不丁地一句話震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顧清挽這話...是什麼意思?
「清挽,我不喜歡他,你以後也不要理他了。」秦墨辰反手握住顧清挽的手,道。
「好。」顧清挽應道。其實,她也不太喜歡自以為是又放蕩的公子哥,尤其是還劫過她一次的人。要不是看在日後有用的份上,她也不想多管閑事。
只怕要是孤家寡人的寧九公子知道了,會掩面哭泣的吧?他不是放蕩的公子哥啊!上次劫走她也是一個誤會,誤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