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辰雙腿夾緊了馬腹,驅使著馬加快了速度朝顧清挽追去。
「清挽總是能給我驚喜。」秦墨辰追上顧清挽后,嘴角上揚道。
「是么?」白馬上的人兒英姿颯爽,紅唇微勾,回望著秦墨辰,風揚起她長長的秀髮,一雙清冷的眸子里煥發著一抹照人的光彩,看得秦墨辰的心『砰砰』直跳。
這是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看見這麼興奮地顧清挽,以前的顧清挽或是冷然或是充滿戾氣,完全不似今天的生動,此刻的她,是那麼的耀眼。
秦墨辰和顧清挽遛馬溜了一大圈后才慢慢地往回走。他們已經出了盛京很久了,這裡視野開闊,風景極美,顧清挽閉上雙眼,享受著這樣的恣意的時刻。來了古鳳大陸這麼久,或許,只有此刻她才是真正快樂放鬆吧。
「墨辰,你說南侯府是怎麼拿出這麼多嫁妝的?」顧清挽睜開眸子,眼裡儘是嘲諷。她可不認為顧名禎和馬氏會為了她費心費力地籌辦嫁妝,而且是在十五日內!
秦墨辰沒有說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弄得顧清挽一頭霧水的,「不會是贓物吧?」顧清挽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想。
「...」還真是。不過,如果知道實情,清挽你要怎麼接受?風殤給他傳了信給他,說顧名禎拿出來的嫁妝全是之前從楚家那裡搜刮來的,讓清挽放心接受。
「他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吧?」顧清挽扶著下巴,「他一下子拿出五十二抬嫁妝,不怕朱鴻知道了么?」
「他已經投靠了朱天熠,可能是從別人那裡東拼西湊拿來的吧。」秦墨辰眸光微閃,避開顧清挽看過來的視線。
「是么?」她怎麼覺得這麼詭異呢?
不過,不拿白不拿,拿了當沒拿。
南侯府已經投靠了朱天熠,那就意味著和朱鴻鬧掰了,嘖嘖,朱鴻這個皇帝當得也是夠可憐的。臣子不忠,兒子不孝的。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更何況,皇家本就沒有所謂的『情』,有的只有無限的慾望和利益。
等到顧清挽和秦墨辰慢悠悠地騎著馬返回來的時候,發現隊伍已經停下來了,士兵們統統拿著長劍刀戟指著中間的某一處,鬧哄哄的。
「怎麼回事?」秦墨辰不悅的看了一眼離風。秦家軍何時這般沒有規矩了?
離風背脊一涼,連忙稟告道:「回殿下,剛剛突然從草叢躥出來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屬下們怕是刺客,所以才看住他,等殿下和世子妃回來再做打算。」
「扔了。」真是影響他心情,沒看到他娘子還在身邊么?她這麼善良怎麼能看那麼血腥的東西?
「是。」離風二話不說,正欲轉身過去拎起人群中的人,卻被一道清冷又夾雜著些許無奈的聲音阻止。
「等等。」顧清挽瞥了某人一眼,「墨辰,我們過去看看吧。」能在這荒郊野外的地方受傷也的確是很可疑的。
某人挑剔的看了一眼被人群掩埋的地方,「好吧,就一眼。」
「...」
秦家軍的人在看見秦墨辰和顧清挽過來后,自動的分成兩邊站好,但依舊是將那個『刺客』以一種盾牌的形式圍在了中間,彷彿只要他敢做出什麼傷害顧清挽和秦墨辰的動作,就立馬會被圍剿刺死。
地上的人無力地趴在地上,褐色的袍子上面全是血跡,頭髮散亂不堪,狼狽至極。他後背的一道傷痕極為猙獰,甚至依稀可以看見裡面的森森白骨,腿上手臂上也儘是刀傷。
秦墨辰皺眉看向地上的人,有那麼一點熟悉...
於是,他揚手讓侍衛將地上的人翻過來,等到看清楚那人的臉龐時,一對好看的劍眉皺得更深了。
嘶...
居然是西禹九皇子寧珏!上次劫走她的那個那人!
顧清挽在看清他胸前的傷痕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的心口處斜插了一把斷箭,大大小小的傷痕數都數不清。光是那隻斷箭就足以要了他的命,也不知是何種強大的意識才能讓他支撐到現在。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奮力對抗刺客的朱嘉彥,心裡蔓延起了一種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墨辰,我想救他。」顧清挽情不自已地道。
秦墨辰諱莫幽深的瞳孔閃過一絲銳利,眸光冰冷的看向躺在地上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寧珏。
這是他的剋星么?怎麼走到哪都能遇見他?晦氣!
不過,在他看見顧清挽殷殷期盼的目光時,還是強制壓下了心中的不快,點頭同意了。既然清挽想救,那就救吧。大不了等他一醒就讓他滾就是了。
但是,他只要一想到顧清挽要替他療傷就會碰他的身體,他心裡就無比煩躁。
雖然他很相信顧清挽的醫術,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清挽,你儘力就好,治不好沒關係的,我相信寧九皇子黃泉之下一定會安息的,他不會怪你的,而且,有我在,他也不敢怪你。」
顧清挽聽得眼角直抽,但心裡卻悄然地劃過一絲甜蜜。
這男人是吃醋了么?怎麼聽起來酸酸的?
「放心,我不會勉強自己的。」顧清挽好看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笑意,低首淺笑道。
「恩。」秦墨辰聽了心裡舒暢了點,於是點頭讓人將寧珏搬去一個...恩,這裡最差的一個馬車,而且那輛馬車還是她裝嫁妝的馬車。
「這是...」顧清挽有些無語的看著秦墨辰。
「哼,這是本世子對他最大的寬容了。」秦墨辰輕哼一聲,把頭直接撇向一邊,不再看顧清挽了。
「...」顧清挽無奈地笑了笑,好吧,這男人能妥協已經很不容易了,不能要求太多了。
顧清挽甩甩手,讓竹音將她的醫藥包拿來,雖然她打算用基地里的東西,但是總要掩人耳目對吧?而且,她之前已經將很多葯磨成了粉裝在了那些瓶瓶罐罐里。
等道竹音把她的醫藥包拿來,她接過藥包,轉身走向那輛馬車。
「你跟著我幹什麼?」顧清挽走到馬車邊停下咬牙看著跟在她身後的秦墨辰。
「我來幫你。」
「....」哥,你難道不知道我的東西見不得人么?更何況,你會醫術么?你確定你不是來幫倒忙的么?
「站在這裡別動。不許跟來!」顧清挽突然覺得自己就像秦墨辰的媽一樣,對他惡狠狠地道。
「哼。」秦墨辰雖然心裡不情願,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顧清挽也來不及顧及秦墨辰了,直接上了馬車,因為寧珏的傷不能再耽誤了。
上了馬車后的顧清挽立刻替寧珏把了一下脈,寧珏的情況不容樂觀。顧清挽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那支斷箭上有毒!
他胸前的箭傷和背後那條刀傷絕對是致命傷,哪怕她現在觸碰他身上的傷口,寧珏也完全沒有反應。
顧清挽小心翼翼的把寧珏的衣服脫下來,因為傷口已經結痂,衣服沾了上去,顧清挽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脫下來。
寧珏渾身上下都是傷口,不過這些對顧清挽來說都不是問題,只有那支插在他左胸上的毒箭處理起來比較棘手。
「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顧清挽秀眉微皺,純古代的醫學技術絕對救不了寧珏了。比如寧珏心口的那支毒箭,必須要割開傷口附近的皮膚,一點一點的把箭拔出來,再把傷口周圍的腐肉都割乾淨,還要給他不停的輸血,以免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而死。
好在寧珏不是什麼特殊的血型,很容易就找到了和他的血液匹配的血液。顧清挽從基地里儲存的血液庫中拿出了與寧珏相匹配的血袋,替他掛了起來。
在由馬車臨時搭建的「手術室」里,顧清挽一心一意地治療著傷者,開始一點一點的替寧珏清理那些小傷口。做好這些之後,顧清挽開始處理最嚴重最棘手的傷口。說實話,對於這個傷口的處理,顧清挽的心裡也沒有多大的把握。畢竟傷口靠近心臟,稍有不慎就會發生意外。
如今看來,她只能求助發發了。她聚精會神,用意念召喚出來了發發,詢問發發的意見。
發發的雙眼閃出藍色的光芒,替寧珏掃描診斷了一番后,
在它的頭頂就出現了圖片和一些文字,正是發發對手術執行的建議。顧清挽掃了一眼就記在了心裡,開始為寧珏治療。
眼見對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一袋血袋已經輸完了,她急忙拿出了另一袋繼續為他輸血。然後有拿出來鑷子手術刀之類的,開始了手術。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在古代,馬車裡的那場手術絕對會讓人誤以為在現代。
漫長的兩個時辰過去了,馬車一直沒有動靜,只是血腥味越來越濃。然而,馬車裡的顧清挽已經在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了,縫針消毒。
處理完傷口之後,接下來就是替他清理已經蔓延到了身體里的毒素了。顧清挽拿了一點寧珏的血液進入基地化驗,然後爭對性的替他配置了內服和外敷的葯。
又是兩個時辰過去了,顧清挽終於忙完了所有的工作。她長舒了一口,整個人終於放鬆下來。如果七天之內寧珏能醒過來而且沒有大礙的話,應該是保住性命了。
顧清挽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寧珏,替他掛了兩瓶她特意配置的輸液水之後就起身出去了。她沒有給寧珏打麻藥,因為她覺得受傷這麼嚴重的寧珏,而且又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手術,應該是暫時醒不過來了。
可是,顧清挽顯然低估了古人的強大,寧珏就在顧清挽離開之後,悄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