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淺落道,「為什麼清挽這麼久還沒有出來?」一提到她的哥哥,她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恩,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風殤點頭道,「那邊有條小溪,去洗洗臉吧。別讓你哥擔心。」說完,他就率先往那邊走去。
淺落不想離開她的哥哥,哥哥還沒有脫離危險,她很擔心。但是,她又聽到他那麼說,他說哥哥會沒事的。好,她相信他,一如從前他說等他回來娶她。
於是,淺落郡主和風殤兩人便一前一後地往遠處走去。
溪邊,微風輕拂,溪水漾起層層細紋...
一襲白衣的風殤站在小溪旁,風吹起他的衣角,他的背影依舊是那麼冷傲孤霜,遺世獨立。
淺落再也忍不住了,跑過去從背後抱住風殤,「羽觴哥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不會不要淺落的。」
風殤挺直的脊背一僵,伸手緩緩地解開淺落圈住他的雙手,語氣冷漠疏離,「淺落郡主慎重,從前的話,也不過是小孩子間的笑語而已,莫要當真了。」
「可我是認真的。十年了,我一直在等你。我每天無時無刻都在盼望著你回來,所以我不敢見清挽,我害怕看見她就想起你。十年,我從未忘記過你。」淺落臉上的淚無聲地滑落,好似在控訴著什麼。
「可我已不再是從前的楚羽觴了。如今的我是心如玄冰的風殤公子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是醫毒雙休的風殤公子,還是冷漠無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風殤公子,我只知道你是楚羽觴,是我的羽觴哥哥。」淺落因為激動讓她的身子略微顫抖。
「郡主。」風殤輕嘆一口氣。
「你既然已經回來了,為什麼不敢認清挽?是不是因為清挽把我們都忘記了,所以你才不敢認?」淺落明媚的眸子里劃過一絲傷痛。
「羽觴哥哥,你去說,你去告訴清挽,告訴她真相。淺落不要你這麼孤獨,獨自承受。」淺落郡主有些哽咽,她更是心疼眼前的這個孤傲的男人,「我相信,清挽會想起來的。」
「不必了。」楚羽觴的眼裡儘是淡漠,「當初母親就是為了保護小挽的安危,才故意讓小挽失憶的,這麼多年來,我這個當哥哥的都沒有保護好她,讓她任人欺凌,是我的失職。如今,能看見她平安待嫁已經是上天對我的恩賜了。」
「這關你什麼事?」淺落心中一痛,「那時候的你也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朱鴻步步緊逼,害得你們楚家家破人亡,伯母也是沒有辦法才會送走你,讓清挽失憶,流落顧家。」
在聽到『朱鴻』二字時,楚羽觴明澈的眸子里仿若風卷侵襲,黑壓壓的一片,聲音頓若冰霜,「此番回來,是為復仇,我不想小挽捲入這一場浩劫中。就當是我這個哥哥的對她的最後一點疼愛。」
與此同時,馬車裡的顧清挽也有些昏昏欲睡了,等待果然是令人最漫長的煎熬。淺落和楚羽觴從溪畔回來后就一直沒有說話,氣氛怪怪的,還有些壓抑。竹音只盼著自家小姐能夠快點出來。
『吱』地一聲,將守在外面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眾人只看見一身素衣的的顧清挽從馬車上下來了。
「清挽,我哥哥怎麼樣了?」淺落問道。
顧清挽有些疲憊的一笑,「放心吧,沒事了。」
淺落熟稔地拉起顧清挽的手,邊哭邊笑道,「我就知道,嗚嗚...謝謝你。」
「郡主不必客氣。」顧清挽有些不適地動了一下,她好像還是不太習慣別人碰她,「雖然世子的傷勢暫時穩住了,但還是要儘快回府找大夫來好好地調理一番。」
「恩恩。我知道的。」淺落還流著淚的臉上綻出一抹笑容,「清挽,謝謝你救了我們。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德親王府的恩人了。我一定要告訴爹爹,讓他好好謝你。」
「也不光是我,還要多謝風殤公子,先前是他的兩粒藥丸保住了德親王世子的命。」顧清挽不著痕迹地將手抽出來,淡笑道。
誰知,淺落郡主竟然擺擺手,「唉,謝他謝你都一樣,不都是一家...」
「郡主,時辰不早了,還是先將世子送回去吧。」風殤打斷淺落郡主的話,道。
「哦哦,那我先走了。」淺落郡主忙止住話題,看著顧清挽道,「能借你幾個侍衛么?我...」
「當然。」顧清挽點點頭,就算淺落郡主不說,她也會讓離風他們幫忙送他們回去的。不過...
為什麼她覺得有些怪怪的呢?顧清挽狐疑地看看淺落郡主,然後又奇怪地看了看風殤公子。
「我跟郡主一起走吧,路上也能有個照應。」風殤避開顧清挽看過來的眼神,悻悻道。
等到他們走後,顧清挽的眉頭才微微皺起,「竹音,剛剛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啊。」竹音仔細想了一下,「哦,對了。剛剛風殤公子帶著淺落郡主洗臉去了。」
饒是如此,顧清挽心裡的疑惑也依舊沒有解開,風殤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如果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還有,她總覺得他們有事瞞著她,而風殤和淺落又像認識多年的朋友一般...
唉,費腦。顧清挽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算了,先不想了,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竹音她扶住顧清挽的身子,看著自家小姐疲倦的樣子,心疼地道:「小姐,小木去找馬車了,您等會。等回府後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她還真怕,剛剛才遇見了刺客,萬一要是再發生什麼事情怎麼辦?那個死木頭又不在,光靠陳百行和小木怎麼能行?
呃...『那個死木頭』自然指的就是離風了。
之前竹音不知道,可是之後小姐跟她說了,說那天帶走她的是漠北世子身邊的暗衛離風,是世子專門派來保護她的。好吧,竹音大人有大量地想到,看在世子爺的份上,她就不怪他了!但是,這並不代表她認可了那個木頭。
或許竹音不知道,正是她一心崇拜的世子爺下令讓離風把她帶走的。
回到沁雪園的顧清挽在竹音的服侍下,洗了個澡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了。秦墨辰無奈地看著某人,臉上浮現一抹溫潤的笑意。
真是個傻女人!為了救人,把自己累成這個樣子。
他聽離風給他稟告過了,說是在路上偶然碰見了德親王府的兄妹遇到追殺,才會出手救了他們,而且顧清挽的反應還甚是奇怪,並且後面風殤公子又突然出現了...
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是秦墨辰一向眼睛犀利,能看見別人看不到的。他總覺得這個風殤公子甚是奇怪,派人去查也遲遲沒有消息。看來,得找個機會會會他了。
這邊的秦墨辰這樣想著,那邊尚在德親王府的風殤和朱嘉彥也在聊起秦墨辰。
朱嘉彥已經蘇醒過來了,他靠在床邊,意料之中又似是意料之外地看著風殤,「你回來沒有告訴清挽么?」
「沒有。」
「她要嫁人了。」朱嘉彥已經習慣了風殤這樣,對他的冷漠毫不在意。
「知道。」
「你覺得秦世子如何?」朱嘉彥挑眉。
終於,高傲的風殤公子抬頭施捨了他一眼,「不清楚,待定。」
....
待定??
朱嘉彥心裡欲哭無淚,公子,麻煩您老睜大眼睛看看人家秦世子可是文能治國,武能安邦的全才,照您這麼一說,怎麼就覺得您老那麼瞧不上人家呢?
可不是嘛,無論是誰的妹妹被一個不知底細的男人給拐跑了,心裡都不會好受的。
片刻后,風殤才道:「是朱鴻么?」
朱嘉彥一楞,旋即反應了過來,嘲諷地一笑,「是誰心裡沒數么?朱鴻不徹底剷除德親王府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對了,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他看向風殤。
「他的身體已經是殘破不堪了,撐不了多久。」風殤語氣漸冷,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過不了多久朱天熠那個蠢貨就會上位了。」
...也不知道朱天熠知道後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宮裡,朱鴻覷著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死士,聲音極其陰冷,「都死了你還回來幹什麼?」
死士身體一顫,一股寒氣從膝蓋襲來,「屬下知罪,請陛下恕罪。」說完后,雙手交疊猛地往自己的腦門上一拍,霎時血沫橫飛,無聲地倒在了地上。暗地裡的侍衛自覺地抬走了,整個過程朱鴻卻連眼皮都沒有抬過。
他有些力不從心地靠在龍椅上,他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了,朱天熠如今勢頭愈發的大,但是他不是很擔心,畢竟朱天熠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了。而德親王府就不一樣了,不比謝家,德親王是他的親哥哥,真正的皇親國戚,南邊也儘是他的部屬,若他要篡位,只怕是得心應手。
「風殤呢?」朱鴻語氣煩躁,他每一次頭疼御醫都無可奈何,只有風殤才能替他緩解,所以他現在愈發依賴風殤了。
「回陛下,風殤公子出宮採藥去了。」暗衛現身,恭謹地答道。
「去傳。」朱天熠扶額,絲毫沒有懷疑,因為風殤一個月總要出去幾次採購藥材。
漠北使館...
秦墨辰百無聊怠地躺在軟榻上,看著暗衛呈上來的一封請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本世子正要找你呢!」